入夜後的故鄉風景更是悄悄沉寂。在門口坐了這麼會兒，又和程偃、陳褒、繁尚說了會兒話，荀貞的心境安靜下來。

一亭中，若將亭長比為仆人，那麼“亭父”近似管家，“求盜”則是鷹犬，多由健旺者為之，是亭長保持本地治安的得力助手，不成輕視。

“你等一等，我給你寫份證明，以便利你預備宵禁後沿途亭部的查問和進城。”

這幾句都出自《詩經》。

相互見禮過了，杜買說道：“不知荀君本日來，未能驅逐，實在失禮。”瞧了瞧王屠的屍身和那兩個女子，接著說道，“要非得阿褒奉告，更冇想到許仲會如此膽小，竟然來我們亭中，在鬨市中殺了王屠。……，荀君方纔去了許家？可查得許仲逃去那邊了麼？”

薪燭燃起，雞塒騷動，隨之廚房中鍋碗瓢勺響動，冇多久，飯香滿院。

杜買道了聲謝，叫上繁家兄弟中的繁譚，兩人不等用飯，牽馬出亭，迎著暮色，趕去縣中。

兄弟倆身高類似，麵孔相像，都是深眼窩、高顴骨，乍一看有點像胡人，個頭比杜買低，七尺高低。

在返來的路上，史巨先就告彆回家了。荀貞單獨牽馬進入亭舍，剛入前院，聞聲一陣哭聲。

他不提示還好，一提示，年長的女子立即抬起了身，新來的隻要荀貞一人，較著就是亭長了。

暮色垂垂深沉，官道上的行人希少起來，偶有從舍院門前倉促走過的，也不再是過路的搭客，而是從田間歸家的農夫。

“來到俺們這鄉間處所，適應麼？”

……

“有甚麼適應不適應的？誠懇說，亭舍可比我家大多了。”荀貞家的宅院也是前後兩進，不過麵積較小。

她撲過來，抓住荀貞的腳，叩首哭訴：“亭君！亭君！賤妾丈人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，下午就被人殺了。他這一死，丟輕賤妾孤女孀婦，今後的日子可該如何辦？亭君，亭君，求您必然要為賤妾做主！”

“誌向？”

“……，甚麼亂七八糟的！”

聞其哭聲，觀其悲容，就算再冷血的人，也會為之惻然。

荀貞複又溫言說道：“天氣已晚，宵禁後行路不便。你們先歸去吧。我等下就遣人去縣中報案，快的話，明天縣裡就會有人下來。你們是苦主，定會去找你們扣問環境。歸去後，不要外出，在家等著，好麼？”

陳褒、程偃、繁尚三人冇有讀過書，聽不懂，大眼對小眼。

――

荀貞沉默半晌，眺望天涯夕照，吟誦道：“夙興夜寐，毋忝爾所生。既明且哲，以保其身。”

程偃性粗，藏不住苦衷，臉上暴露不覺得然的神采，就差點就“莫非你的誌向就是當亭長”這幾個字說出來了。

陳褒是打賭的妙手，心機較為邃密，謹慎翼翼地問道：“那麼，荀君的誌向是甚麼呢？”

程偃、陳褒、繁尚湊到近前，蹲在凳子邊。程偃、陳褒已見過荀貞了，而繁尚是才相見，帶著獵奇，偷偷地打量他。

“不用飯了？”

“不餓。你們吃吧。”

“甚麼？”

黃忠、程偃、陳褒等人都在，彆的還多了三個陌生男人和兩個女子。

陳褒、程偃、繁尚麵麵相覷，麵子的縣吏不肯意做，甘心當一個迎來送往、事物龐大的亭長，這算甚麼誌向？隻聞人往高處走，未曾聞偏往低處行的。這個新任的亭長真成心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