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望著歌謠的來處,目光迷離,跟著念出了最後一句:“思公子兮徒離哀傷……公子曉得是誰在唱嗎?”
君思我兮不得閒;山中人兮芳杜若,飲石泉兮蔭鬆柏;君思我兮然疑作;
她當即跪伏在地,額頭擱在貼地的手背上:“臣兒來遲了,望父皇恕罪。”
樹百扒開麵前的紗帳,瞥見劈麵角樓的床邊有位伊人捧琴而坐,從指態來看,彷彿是剛彈完一首曲子的序幕:“煙雨樓的煙雨女人。她但是這帝都最負盛名的‘才秀之女’。”
十四迷惑不解:“所謂‘才秀之女’是――”
九重宮門十八層羅幔以內便是帝皇的寢宮,弦月掛在飛簷角上,將半邊寢宮藏在了暗影裡。守夜的宮女見到她來,恭敬的行了個膜拜禮,揭開了第一重宮門――待到第九重宮門翻開以後,十四瞥見了最深處的寢宮裡伏案寫字的帝皇。
十四驚奇望去,那紙上鮮明畫著一名鎧甲加身的女人,纖長的手指中握著一把三叉長戟,披垂的長髮如潑墨普通散在身後。那是人間難尋的絕色美女,即便隔了這麼遠的間隔,她還是會為畫中人的傾城容色讚歎:“容色傾城,栩栩如生,父皇畫的極好。”
駙馬樹百領十四公主來的這處所,從倫理上來講――很不像話。紫檀花盛開的院子,有鬱鬱蔥蔥的香草鋪滿每一條小徑和每一寸的空位。甫一踏入,便覺芳香撲鼻。桃粉色的紗幔重堆疊疊,比帝皇的寢宮還要龐大。芬芳的脂粉香氣在這深院當中繚繞,彷彿永久也逃不出這些紗幔的追逐。
…………
無痕將她從朱欄上往回拽:“帝皇該等不及了,公主。”
女蘿已被兩個保護抬著去太醫閣醫治,十四抬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,狠狠吸了一口氣:“弄潔淨就行了,不能讓父皇久等。”
歲既晏兮孰華予;采三秀兮於山間,石磊磊兮葛蔓蔓;怨公子兮悵忘歸,
十四驀地昂首望定了他:“為甚麼……”
能順理成章的躲開這類進退維穀之境,十四非常欣喜:“冇事了,去哪?”
無痕撇開了視野,不易發覺的歎了口氣,朝聞聲趕過來的下仆們叮嚀著:“把靈巫撈上來,你們兩個,帶公主去梳洗換衣,抓緊點!”
帝皇嗤笑一聲:“寡人縱使畫的再好,也不及她一分的麗色。你冇看過她生前的模樣――”聲音戛但是止,似是墮入了過往的回想當中。
雷填填兮雨冥冥,爰啾啾兮穴夜鳴;風颯颯兮木蕭蕭,思公子兮徒離憂;
“你母後她――”帝皇正要說下去,十四卻噗通跪倒在地:“父皇!父皇……臣女,臣女身材不適,祈求……祈求,他日再來奉養。”
無痕拋棄劍上的血,插回劍鞘中,遞上一條潔淨的帕子:“帝皇召見公主,公主清算一下快去吧。”
帝皇彆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,眼裡閃過一道雪亮的光:“不舒暢的話,讓駙馬陪你去下太醫閣吧。”不待十四反應,他提聲喊道:“讓駙馬出去。”
無痕在外應了一聲,宮門翻開,紫衣白冠的公子樹百單膝跪在內裡,低垂著頭:“臣,遵旨。”
十四倒是狠狠一震,如許熟諳的言語她在不久前才從女蘿的口入耳到,父皇說的那小我莫非是――
帝皇用心勾畫著筆下的畫幅,對她的到來恍若未聞。門外的保衛合上門扉,溫馨的退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