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恨你。即便最後得知本相之時曾發誓再也不諒解你，現在見了你卻一點也恨不起來。”唐瑜一根一根地收緊手指，聲音因為啞忍而悄悄顫抖，“你曉得嗎，你說我比你要有勇氣，不是的，我實在很脆弱，很驚駭。我實在從小就驚駭你是鬼怪，是殘魂，驚駭殛斃驚駭死屍。你老是戴著半張麵具，我的內心就冇有底，驚駭你每逢十五便出去尋噬魘獸的血，怕你滿嘴都是血的模樣。”

“我也曾想過如果能再為你綰一次發，會是何時，會是何種景象，是我先開口與你提起，或是你主動要求我。我應當如何與你說一句，阿瑜，本日天好，公子來替你綰髮。”白司離的聲音沙沙的，自頭頂響起，他說的很慢，彷彿每說一字都要費好大的力量。“可惜我不會替女子綰髮，向來冇有過，怕你嫌我技術差，不肯意。”

窗外月白梨斑白，梨花小築卻與此人間格格不入著，屋內燭火搖擺，一時隻聽得見兩小我強有力的心跳聲。

喉嚨俄然湧上一股腥甜，白司離咬緊了牙關，忍著劇痛將血一點一點嚥下去。不能倒下去，現在還不能倒下去，必然要撐住，她在麵前，必然不能在她麵前倒下去。

“你來見我，你已感覺很高興。”

唐瑜呆呆坐著，連呼吸都謹慎翼翼，她悄悄聽著，看著銅鏡中的白司離一臉寧靜，他的手指真標緻，本身的青絲纏繞在他指尖，被他一點一點攏起，然後撥上去。

她不曉得好說甚麼，想著若非纖雲，她與白司離也不會走到本日這個境地，本身如何那麼不會說話，恰幸虧兩人之間提她做甚麼。

白司離講錯，他感覺有些站立不住，身子退了幾步。複又感覺本身好笑，莫非這些都不是在本身預感以內的嗎，她要走了，他應感覺豁然纔是。

燭火將銅鏡中的人映托地格外嬌美，她的青絲如瀑披垂在身後，裹住她精美的小臉，唐瑜看著鏡中的本身，怔怔地，等候著。

白司離心下便是一涼，他看著麵前背對他的阿誰女子，肥胖的肩，薄弱的脊背，她隻是坐在那邊一開端便是心平氣和地同他說話，這倒冇甚麼，現在即便是問到纖雲的事情她都已經如此波瀾不動。

白司離的手指終究一寸一寸撫上了她的青絲，和當時的一樣，一樣柔嫩。她悄悄地，顫抖地閉上了眼睛。

“我想再來看看這裡。”唐瑜轉過身子，不忍再轉頭看他的模樣，嘴唇微微顫抖，“畢竟白司離，你曾照顧我十年之餘。”

唐瑜深吸一口氣，死力平複本身的情感，“不但這些，你的冷酷，你的孤傲，我十足都驚駭，你曉得嗎，實在我一點都不英勇，我說不出口。在花涼山的時候，我想奉告你不要再去你口中所謂的白華山，我不想每日每夜地在等候你返來的煎熬中度過，我想奉告你我喜好你做的菜，但願你每天為我下廚，我想奉告你，實在當初與長歌下江南分開你我真的非常悔怨，我也想奉告你，逛花燈，逛園子都想與你一起。但是我都不敢，我都冇有勇氣。”

“你這個時候單獨一人會來這裡我才感覺奇特。”唐瑜吸了一口氣，“纖雲呢，她如何不在你身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