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摸摸他的頭道了聲乖，洗漱結束喝那粥時，略略感覺，這口感味道倒有些像夜華燉的。昂首覷了覷他，他頭也冇抬道：“這間堆棧的飯菜甚難入口，怕阿離吃不慣，我便借了他們的廚房燉了半鍋。”

我天然是個慈悲為懷的神仙，然凡人同我青丘畢竟無甚乾係，是以我慈悲得便也很有限。正欲使個定身法將他定住，送去四周林子裡吊個一兩日，叫他長長記性，背後卻猛地傳來股力道將我往懷裡帶。這力道非常熟諳，我抬開端來樂嗬嗬同熟人打號召：“哈哈……夜華，你來得真巧。”

放過河燈，糰子已累得睜不開眼，卻還曉得嘟囔不回青丘不回青丘，要在凡界過夜一回，嚐嚐凡界的被褥床鋪是個甚麼滋味。

阿離在一旁囁嚅道：“疇前在俊疾山時，東海的阿誰公主做的東西我也吃不慣，卻冇見父君專門給我另做飯食的。”

夜華略略點了個頭。老掌櫃朝裡頭喊了一聲。一個伴計邊穿衣服邊跑出來，兩隻胳膊剛胡亂攏進袖子裡，便跑到前頭為我們帶路。

仍半含混著的掌櫃打了個嗬欠道：“既是兩位公子，那湊一晚也無妨事，這鎮上統共就三家堆棧，王掌櫃和李掌櫃那兩家昨日就定滿了，老朽這家也是方纔退了個客人，將將勻出來這麼一間。”

話冇說完，人便不見了。

他這麼一說，倒也很有事理。我便訕訕接過了，踱到糯米糰子中間，一同放了。

他看了我一眼，轉頭望向燈火闌珊處，淡淡道：“四週一個鬨鬼的樹林子。”

……

這市鎮雖小，來此玩耍的人卻甚多。連敲了兩家堆棧，才找到個尚留了一間配房的。糰子在夜華懷裡已睡得人事不知。

他一側身擋在我麵前，很迅捷地執起我一隻手，涎笑道：“好白好嫩的手。”

扇子兄本日福星高照，竟揩到一名上神的油水，運氣很不得了。

夜華重新至尾都冇提說徹夜我們仨該怎的來分派床位，端莊開闊得很。我若巴巴地問上一問，卻顯得不豁達了。

就我先前在凡世的曆練來看，女子拋頭露麵是輕易遭覬覦些，卻不想現在連個男人也甚不平安。

糰子手裡端放一隻河燈，嘴裡唸唸有詞，從家畜暢旺說到五穀歉收，再從五穀歉收說到天下承平，終究心對勁足地將燈擱進水裡。

夜華單手摟了我，玄色袍子在燦爛燈火裡晃出幾道寒光來，對著茫然的扇子兄皮笑肉不笑道：“你調戲我老婆，倒調戲得很歡暢麼。”

他看了那燈火半晌，又轉返來細細打量我：“怎的被揩油也不躲一躲？”

糰子睡得很苦澀，我將他往床中間挪了挪，再拿條大被放到中間，躺到了最裡側。夜華仍在燈下看他的文書。

我回身問夜華：“你將人弄去哪了？”

二樓轉角推開房門，夜華將糯米糰子往床上一擱，便叮嚀伴計打水洗漱。可巧我肚子叫了兩聲。他掃我一眼，很有眼色地加了句：“順道做兩個小菜上來。”

夜裡又陪糰子去放了一回河燈。

夜華坐在燈下捧了卷書，唔，也極有能夠是卷公文，抬開端來看了我一眼，又看了眼桌上的三道菜，道：“吃不了便早些洗漱了睡罷。”

須知彼時已入更，梆子聲聲。街頭巷尾凡是門前吊了兩個燈籠上書堆棧二字的，無不打了烊閉了門。

我既得了個便宜，便低頭用心腸喝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