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華麵無神采立在一旁,撇了我一眼,淡然道:“折顏上神說得不錯,該告終的還須得儘早告終纔是。隻你一方覺得告結束並不算告終,須知如許的事,必得兩處齊齊地一刀斷了,纔算潔淨。”
迷穀端端站在狐狸洞跟前等待。戌時已過,本是萬家滅燈的時候,卻扳連他一向掛記,我微有汗顏。
我訝然一笑道:“這可委實是門大學問了,你倒很有經曆麼。”
回狐狸洞時,折顏同四哥走在最前頭,我同夜華墊後。
我咬著牙齒往外蹦字道:“上回我半死不活的時候,確然有些失禮,冇等著你白叟家過來瞧上一瞧,便私行好了,真是對不住得很,這回雖傷得重些,卻並不至於半死不活,倒又要叫你白叟家絕望了。”
我捂著嘴打了個嗬欠:“這同本領不本領卻冇甚麼乾係,他年紀大我很多,同他生活力也冇怎的。如果小輩的神仙們言談上獲咎我一兩句,這麼大年齡的人了,我總不見得還要同他們計算。”
在森森的霧色中,我瞧見一個挺直的身影,銀紫的長袍,姿容素淨,端倪間千山萬水,恰是離鏡。
我甚駭怪,心中一時五味雜陳,抬頭看了他半日,終笑道:“鬼君一番美意,老身心領了,但師父的仙體自五百多年前便不消老身再用生血將養,這枚聖物,鬼君還是帶回鬼族好生供著罷。”
他已清算得妥當,我在房中擺佈轉一圈,隻順手拿了兩件衣裳,趁便捎帶上昨日新得的扇子。
我長到這麼大,四海八荒逛遍了,卻從未到過九重天上,此番藉著夜華的麵子得了這個機遇,能痛快遊一遊九重天,令我沉寂的心微感鎮靜。
我也一愣,確然冇推測他竟然還守在這兒。
第二日大早,夜華便來敲我的門,催我一同去天宮。我因頭天下晝寢得過分,到早晨雖嗬欠連連,真正躺到床上,卻睡得並不平穩。恍一聽到夜華的腳步聲,便復甦了。
我腳不斷歇往洞裡邁,淡淡叮嚀迷穀:“把他給老孃攆出去。”
夜華腳步一頓,皺眉道:“他還想做甚麼?”
我張嘴正要打第二個嗬欠,生生哽住了。
當年他能十天半月蹲在崑崙虛的山腳下守我,全因當時他不過一介閒散皇子,即便成日留在大紫明宮,也隻是拈花惹草鬥雞嘍囉罷了。今時卻分歧昔日,身為一族之君,我實在冇猜想他還能清閒至此。
折顏挑著這個時候同四哥趕回青丘來,天然並不但為了同我談徹夜的天氣。說是畢方半下午給報的信,信中描述我被人打得半死不活。他們覺得如許的事真是千載難逢,想來看看我半死不活究竟是個甚麼模樣,就巴巴地跑來了。
折顏一腔瞧熱烈的沸騰熱血被我生生澆滅,滅得火星子都不剩之前病篤掙紮:“甚麼恩仇情仇都要有個告終,似你這般拖著隻是徒增煩惱,擇日不如撞日,不如我們徹夜就去將他告結束罷?”
五百多年前,將擎蒼鎖進東皇鐘後,扳連我睡了兩百多年,這兩百多年便不能為墨淵施血,待醒過來時,第一件事便是急著去看墨淵的仙體,手腳發涼地恐怕他出甚麼岔子,陰差陽錯卻發明冇了我的血,墨淵的仙體竟仍養得很好。折顏嘖嘖道:“怕墨淵是要醒了。”我且驚且喜地謹慎揣著這個念想,折顏卻滿是胡說,至今墨淵仍未醒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