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霖像失了力量,木然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,放到鳳九手中,錦帕攤開,是東華曾贈給她的琉璃戒,戒麵上的鳳羽花硃紅中帶著一點赤金,燦若朝霞。
謝孤栦叔叔將他放下地,他毫不認生,邁著小短腿蹭蹭地跑到床邊去看他孃親。還好,他孃親雖昏睡著,神采還紅潤。他正要放下心,就聽到頭上有個聲音問他:“你誰?”
他想,還好,以理動聽,她比他設想的要沉著。但仙界的事,他明顯曉得的不如她多,豈知她冇有騙他。
鳳九的目光定在他麵上,隻道:“東華呢?”
“倘若要你想得通,那要如何做,小白?”
泛著銀光的透明樊籬依華澤之畔拔地而起,不知高至那邊,黛玄色天幕上,漫天星鬥次第墜落如同殘落之花,隕落的星光憑藉於澤畔的樊籬之上,倏然與樊籬混為一體,此樊籬彷彿恰是以星光結成。而樊籬當中碧波翻湧,掀起高浪,浪頭之上,紫衣的神尊正執劍與以紅菱為兵的女妖狠惡纏鬥。
結界中有佛鈴花飄然墜下,靜得,就像一場永終時的落雪。
殿外九天星鬥確已隕落大半。
她踉蹌半步,未及謝孤栦去扶卻本身撐住,眼眶發紅,明顯說句話都力,但每句話都說得清楚,幾近咬牙切齒:“甚麼來不及,天崩地裂同我有甚麼乾係?你不是說當初他連甜睡幾十萬年都打算著讓我相陪嗎?此時他要去赴死,不是該想讓我陪著他?甚麼我的日子還長,想要我活得好,他纔不但願我活得好,貳心中必然巴不得我陪他去死。”
你給我的這些我都不要,實在你不消給我這些,我們也算兩清了。
女妖身後玄色的妖息凝成一尾三頭巨蟒,像果然成心識的巨獸,冒死地尋覓機會要去撞擊四圍的樊籬,意欲破障而出。紫衣神尊身後的銀色光芒則時而為龍時而為鳳時而化作瑞獸麒麟,與三尾巨蟒決死周旋。
很久,他瞧見都雅叔叔伸脫手來,他的腦袋被揉了一揉,頭上響起的阿誰聲音有些輕,卻讓他感到暖和。都雅叔叔說:“滾滾,我是你父君。”
她此時耳聰目明,極其沉著,翻滾的巨浪之上,緲落在東華的步步相逼下隻得攻守,而三尾巨蟒則被引至華澤之畔同東華的瑞獸相爭,緲落身後裸出一片龐大的空地。獨一的機會。
她順勢摟住東華的脖子,他正用力地抱著她,手撫著她受傷的胸口,急聲問她痛不痛?她埋在他懷頂用力咬了咬嘴唇咬出些許赤色來,方昂首看他,點頭說不痛。
掌案仙官重霖仙者不急不緩踱步出去,目光自謝葉二人麵上掃過,略一蹙眉,語聲中卻含著諷刺,向鳳九道:“殿下慣有仁心,這個時候來闖太晨宮,但是因前幾日太晨宮幽了青緹仙者,殿下來為青緹仙者出頭了?”
她為何能入結界?他驀地想起她左手手指上所戴的琉璃戒,那是,東華帝君的半顆心。有設界者的半心,她自可通暢阻進入他的結界。
他怔了好久,卻笑了一下:“你說得冇錯,我的確想你來,我去那裡都想帶著你,就算是成仙我也”他閉了閉眼,“但是不可,小白,你還這麼小,你另有很長的日子要過。”
她如何會不記得她同他說了甚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