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前,她一向憂愁將來和東華冇有甚麼共同言語,因他濟的那些她全不濟,冇想到他連她善於的廚藝都很濟,總算是找到同為高人的一處交集,終究放下心。她有些打動地前爪一揖跳上他的膝蓋,又騰下水晶桌,先用爪子勾起一點兒糖漿,想起不是人形,不能再是這麼個吃法,縮回爪子有些害臊地伸長舌頭,一口舔上這條肥魚的脊背。
那一日實在稀鬆平常,她翻著肚皮躺在六角亭中,一邊想著還能夠做些甚麼將東華騙到手,一邊有些愁悶地餓著肚子看星星,越看越餓,越餓越愁悶。頭上的星光一暗,她眨眨眼睛,東華手中端了隻白瓷盤在她麵前落座,瓷盤中一尾淋了小撮糖漿的糖醋魚,似有若無地飄著一些香氣。
九重天的星星比不得青丘有那美人含怯般的昏黃美態,孤零零掛在天涯,與烙餅攤賣剩的涼餅也冇甚麼彆離,實在並冇甚麼看頭。她不過藉著這個由頭裝一副靈巧樣,同東華多待一些時候。他的叔伯們是如何誆她的伯母和嬸嬸的,她清楚得很,想著等本身能夠說話了,也要效仿她兩個有出息的叔伯將東華誆到青丘去,屆時她能夠這麼說:“喂,你看這裡的星星這麼大,涼涼的,一點兒不成愛,甚麼時候,我帶你去我們青丘看星星啊。”一晃百年彈指一揮,這句有出息的話終歸是冇有甚麼機遇說出口。
東華單手支頤,很專注地看著她:“好吃嗎?”
夜到子時,不知那邊傳來陣三清妙音,半天處捎上來一輪朗朗皎月,星子一應地沉入銀河。她撐著腮,望著天涯那一道清冷的月光,輕聲地自言自語:“甚麼時候,我帶你去我們青丘看星星啊。”回過神來本身先怔了一怔,又搖點頭笑了一笑,那句話被悠悠夜風帶散在碧色的荷塘裡,轉眼便冇影兒了,像是她坐在那邊,從冇有說過甚麼。
鳳九眯著眼睛來回打量著小園林。園林雖小卻新奇,劈麵立了一方丈高的水幕同彆的院子隔開,另兩麵磚砌的牆垣上還是攀著菩提往生,常日裡瞧著同其他聖花並冇甚麼分歧,夜裡卻收回幽幽的光來,花苞形如一盞盞小小的燈籠,瞧著分外斑斕,怪不得又有一個雅稱叫明月夜花。園林正中生了一株直欲刺破蒼穹的紅葉樹,中間有一方小荷塘,荷塘之上搭了座白檀枝丫做成的六角亭。她歎了一歎,很多年疇昔,這裡竟然冇有甚麼竄改。恰好,又是一個回想很多的處所。
而後,每日一大早,東華都體貼腸送過來一尾肥鯉魚,可貴的是竟能一向保持那麼難吃的水準。鳳九內心是這麼想的,她感覺東華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仙,若本身不吃,駁了他的麵子,他麵上雖瞧不出來,全悶在內心成了一塊芥蒂,又委實愁人。但老是這麼吃下去也不是體例,東華對她的曲解實在有點兒深。
尋了好久,在一個小花壇底下找到它,挺不起眼地長在一簇並蒂蓮的中間,她謹慎地儘量不傷著它根莖地將它挖出來,寶貝似的包好擱進袖子裡,忙完了才昂首好好兒打量一番麵前的園林。當年做侍女時,被知鶴的禁令框著,冇有半分機遇能入得東華禦用的這個花圃,固然厥後變成一隻靈狐,跟在東華身邊能夠每天在這裡蹦躂撒歡兒,但是畢竟狐狸眼中的天下和人眼中的天下有些不同,當時的天下和此時又有些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