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刹時，她的腦海裡閃過很多動機，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，踉蹌地走了幾步，想找一個處所靜一靜，趁便籌算一下將來，一瘸一瘸的背影有點兒寥寂和愁悶，卻冇有看到東華冷酷的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笑意。

十惡蓮花境最後的一夜，天上淅淅瀝瀝飄了一場雨，東華用仙術化出一個透明的罩子。鳳九貼在罩子上仰觀雨夜，感覺很獵奇，雨珠從遙遙無儘的天頂墜下，竟是翠藍色的，濛濛的天幕上另有星光閃動，襯著瑩瑩水光，像洪荒時從渾沌中升起照亮大地的天燈。她很有感到地看了一會兒，想著明日從這個處所走出去，萬一東華並不想帶她迴天上，說不得就有終須的一彆。就算她想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太晨宮，也得三年後。她傷感地點頭晃腦了一會兒，聽著叮咚的雨聲，越加感到一點兒孤寂，頹廢地籌算踱返來睡覺，一昂首卻見東華已經睡熟了，銀色的長髮似山顛之雪，又似銀月之輝，他常日裡臉上有神采的時候，因偶爾閒散，故顯得臉廓溫和一些，閉眼熟睡的時候，眉眼間像是冰雕而成。

當時，一旁打坐的東華正修回第一層仙力，似涅槃之鳳，周身騰起龐大的紅色火焰，煞是壯觀斑斕。因他化生的碧海蒼靈雖是仙鄉福地，納的倒是八荒極陰之氣，一貫需天火的調和。每修回一層仙力，必將以天火淬燒後才氣為己身所用，恰是他修行的一個法門。姬蘅看得很吃驚，鳳九比姬蘅還要冇見過世麵，更加吃驚，驚了半晌，眼中一亮，忍著左前爪的痛苦撐在地上，右前爪抓起一個地瓜鉚足勁兒往火中一扔——見扔勝利了很鎮靜，高興地一鼓作氣又扔了七八個。扔完了，兩眼放光地悄悄等待在一旁，公然，不一會兒天火垂垂燃燒，結跏趺坐的東華身邊，七零八落地散著好幾隻烤熟的地瓜，飄著幽幽的香氣，他懷中還落了兩隻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鳳九醒來時天已放亮，翠藍色的雨水在罩子外頭積了一個又一個水坑，幾縷晨光照上去，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，很都雅。東華遠遠地坐在他平常打坐的山石旁養神，姬蘅不知從那裡找到了一捆柴火，拿了一段方剛正正的木料和一塊鋒利的石頭，揣摩著鑽木取火給鳳九烘烤地瓜。鳳九漸漸地走到姬蘅的身邊，獵奇地看她籌辦如何用石頭來取這個木，胃卻不知怎的有些酸脹。她打了一個嗝。姬蘅的火還冇有鑽出來，她已經接二連三地打了七八個嗝。姬蘅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她的肚皮，漲漲的。東華許是養好了神，看著姬蘅這個一貫習水係神通的拎著一段木頭和一塊石頭不知所措，徐行走過來。

那天下午，鳳九吃上了三萬多年來最好吃的一頓烤地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