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霽天微晴,鳳九闔上抄了十遍的經籍,謹慎翼翼將灑金宣上未乾的墨跡吹乾,捏著四個角兒將它們疊好,策畫著明日要彬彬有禮地呈遞給夫子。
半年前她不幸同小燕懦夫流浪掉至梵音穀中一處凸起的崖壁,兩人和和藹氣講了一兩刻故過後又不幸從崖壁上掉落至穀底,最後不幸砸中了長居於此穀中的比翼鳥一族的二皇子,就一起不幸到現在。
鳳九雖諸多功課不濟,所幸上古史學得好,曉得比翼鳥一族曾同他們青丘結過梁子,現在本身算掉進比翼鳥的窩裡了,萬不成亮出身份,給小燕使了個眼色。神經比鐵杵粗的小燕盯了她半晌,未曾領教她目中真意,不過幸而本來他就不曉得她乃青丘的帝姬。
鳳九裹了頂毛大氅坐在東廂的窗跟前,一邊哈著氣取暖,一邊第七遍謄寫宗學裡夫子罰下來的《大日經疏》。
但邇來,這位夫子卻掌了個大權。
燕池悟墊在鳳九與萌少的中間,當時也很暈,鳳九則更暈,待復甦時二人已被拘拿往比翼鳥王宮的大殿前。王座上坐的是闔族女君,也就是萌少他娘。
有這麼一層思慮,鳳九當日當時極其忐忑,唯恐燕池悟驀地說出甚麼話來使二人重陷險境。這類事,她感覺以他的智商是乾得出來的。但冇想到小燕當日竟然非常爭氣,他本來神采確然不耐,上殿後目光盯著某處怔忪了一會兒,不耐的火花竟漸次泯冇,微垂著頭做得反倒像是很受用女君的安排。
虧他生得清秀,文文靜肅立在那邊大師也看不出他是個魔君。彼時鳳九沿著燕池悟的目光瞧去,兩列杵在殿旁像是看熱烈的臣屬裡頭,小燕目光定定,係在一名白衣白紗遮麵的女人身上。她不由多看了這位女人兩眼,因小燕的變態還特地留了心,但恕她眼拙,這個年初穿白衣的女人委實太多,以她本人居首,她實在冇有從她身上看出甚麼道道來,遂收了目光作罷。
但如何來湊趣夫子?鳳九皺著眉頭將疊好的灑金宣又一一攤開來,夫子本來隻罰她抄五遍《大日經疏》,她將它們抄了十遍,這便是對夫子的一種示好,一種湊趣吧?但轉念一想,她又感到有些憂心:這類湊趣是否隱晦了一些?要不要在這些書抄的末端寫一句“祭韓君仙福永享仙壽無疆”的話會顯得更有湊興趣?不,萬一夫子底子冇有表情將她的書抄看完不就白寫了?看來還是應當把這句令人不齒的阿諛話題在最前頭來罷。她重提起筆,望著窗外的積雪發了半天呆,又展轉思忖了半晌,這個老夫子的名字是叫做祭韓,還是韓祭來著?
小燕非常驚奇:“不就叫夫子麼?”興趣勃勃地湊過來:“那老匹夫竟另有個甚麼彆的名兒?”
是夜,二人在比翼鳥的宗學落了腳。
梵音穀中比翼鳥的宗學每十年會有一度學子生徒的競技,優勝者能獲得種在解憂泉旁的頻婆樹這一年結出的鮮果。解憂泉乃梵音穀一處聖泉,生在深宮當中,泉旁相生相伴了一株頻婆樹,十年一著花,十年一成果,且一樹唯結一果,據年景的分歧結出的果子各有妙用。說來頻婆樹往昔也是九重天繼無憂、閻浮提、菩提、龍華的第五大妙樹,古昔的經籍裡頭另有記錄“佛陀唇色丹潔若頻婆果”如許的妙喻,但數十萬年前,這些頻婆樹不知為何皆不再成果,現在六合間能結出果子的樹也就梵音穀這麼一株,萬分希奇。且據一些小道得來的動靜,本年結出的果於凡人乃有存亡人肉白骨的奇效,仙者食用則可調度仙澤促進很多修為,而倘若女仙者食用還可葆容顏更加斑斕芳華,比九重每天後孃娘園中的蟠桃還強上很多。占出這隻果的服從,連最為懶惰的一名同窗都俄然在一夜之間生出長進之心,這場競技未辦先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