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九閉眼道:“捨棄這些,隻是為了我的私慾,這同報恩卻不能混為一談。”很久,又道,“你說得對,若帝君下界的是一個影子,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,帝君既然瞞著眾仙,他在哪處異界我還是不要曉得為好。你無妨將我的影子也拿去,做成一個靈魂,投生到他地點之處。我但願這一次,我的影子能夠代我好好地報恩,他有傷害的時候就去救他,他想要甚麼,都幫他獲得。”
鳳九閉目道:“你本日卻不像你,如此話多。”緩了緩,又道,“你疇前說心傷這個東西,時候長了,天然就淡了,這話不對。”
此番孤栦君立在鳳九跟前,還是一臉病容,容她將身邊的灰狼弟弟打發走,方指著麵前一條崎嶇山道開口:“青丘老景不錯,我們沿著這條路逛逛。”
謝孤栦喝著酒溫聲道:“好,將你一半影子給我,不管這個恩是否報成,屆時我都奉告你一聲。”
鳳九賠笑道:“是給你送酒送晚了這樁事嗎?這個你大可放心,你我朋友交誼,既然承諾了送你一罈折顏的桃花釀我便毫不會食言,隻不過,唉,剋日折顏他同我小叔父鬧彆扭正在氣頭上,是個鬼神難近的時候,即便是我也不大好……”
謝孤栦伸手牽過酒壺道:“他想要甚麼都幫他獲得……如果他未獲得想要的,這場報恩仍然不成呢?”
凡人乃至壽而有終的靈物存亡,關乎三位神仙,一是北鬥真君,二是南鬥星君,第三便是幽冥司的冥主孤栦君。南鬥注生,北鬥注死,而幽冥司則掌理人身後的刑獄訟斷,還管著一個循環台。孤栦君如他的名字般,行事也帶一個孤字,長年幽在冥界,不愛同眾仙來往,每年麵謁天君的大朝會上,方能見到這位神君一回。蘇陌葉印象中,常常相見,這位神君總第是一副病容清顯的模樣。
沉曄是個聰明人,想必已猜出他是帝君的影子,亦看出阿蘭如果鳳九的影子,兩個影子,他們的人生不過彆性命途中一段可有可無的消遣,任誰被奉告此事也未免受打擊。且,正如帝君所說,阿蘭若再不會返來了。而為何她愛上沉曄,要救沉曄,不管沉曄想要甚麼她都經心讓他獲得,蘇陌葉終究明白,因她出世便是為他而來,她必定平生為他。他不知沉曄想著甚麼,他失神分開時麵色非常痛苦,他不忍問。
謝孤栦飲過一杯,取過酒壺自斟道:“此時再見帝君,你已不覺難堪了?”
謝孤栦接過酒杯感喟道:“並冇有。他最想要的東西,她到死都未曾明白。這場報恩並未如我們所料有個結局。”
月昏黃,鳥昏黃,鏡中景在一派昏黃中幻作一個彼蒼白日,梵音穀中阿蘭若出世,後事在鏡中一一閃現。阿蘭若魂飛於思行河邊,鑄魂的影子重歸於幽冥司謝孤栦手中時,亭中沉曄踉蹌而去,蘇陌葉未禁止,他要去那邊,他也未刺探。
鳳九偏頭看他:“實在我也有想起那些好光陰。我同你說過冇有,帝君他曾為我做過一個六角亭避暑,給我烤過地瓜,做過糖醋魚,還給我包紮過傷口。”
靜了一陣,道,“唔,有一次,我改了連宋君的短刀圖,姬蘅冒認說是她改的,我咬了姬蘅,帝君卻叱罵了我而護著她,我當時候負氣跑出版房,入夜了不知為何總感覺帝君會因冤枉了我而來找我報歉,至心誠意地擔憂他找不到我如何辦,特地蜷在他寢殿門口,很好笑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