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貫佩服連三殿下是位風月裡的妙手,連三殿下親口提說的風月經天然是本好經。她將這本好經往沉曄和阿蘭若身上一套,感覺兩年來,即使沉曄去處間少有過分靠近阿蘭若的時候,言談中也挑不出甚麼揪心的情話可供點評,但或許,他就是那類情深言淺之人,他的情,就是那種相敬如賓之情。兩年的回想過分嚕囌,鳳九懶得一一查驗,隨便在最後一段光陰裡頭挑了一節在腦中翻開。入眼處隻見一麵荷塘開闊如鏡,中心一亭聳峙,亭中石桌上擱了堆不著名的花束,花束旁立著個闊口花瓶。
信末還聲聲淚字字血地問了一句,他前幾日傳給神君的統共十一封長信,神君是充公著呢還是收著卻當廢紙點燈燭去了。
腦袋疼得像百八十個樂仙扛了大鑼在裡頭猛敲,鳳九忍痛分神思考,剛要想出些甚麼,卻見本身的靈魂驀地發威,一口吞掉了阿蘭若的靈魂。而就在阿蘭若的靈魂寂滅之時,鵝毛大雪於頃刻間紛揚而來,半晌便在她身前積成一麵長鏡。她不長記性,再次伸手,指尖觸及鏡麵之時,一股大力將她往鏡內猛地一拽。尚未站穩,一段影象便從光陰彼端,吼怒而來。
以阿蘭若的身份,此時追出去實在並非一件麵子事,老管事急昏了頭,所幸她還秉著復甦。隻是失神了半晌,將披風解下來,取下鬢上枯萎的白花,呆坐了一陣。晚風拂過,花瓣被風吹落,躺在地上,襯著打掃得一絲灰塵都不染的白石板,就像是甚麼汙跡。她瞧動手裡光禿禿的花梗,苦笑了一聲:“那夜你送我這個,實在是在道彆?我竟冇有發覺出。”
沉曄握了卷書坐在石桌旁,兩年幽居,將他一身清寒氣質沉澱得更佳,目光凝在書冊之上,時而翻一翻頁。阿蘭若挨著他坐,用心搗鼓著桌上的花束,時而將削好的花枝放到瓶口比對,時而拿到沉曄麵前晃一晃,讓他瞧瞧她削得好不好,還需不需修整。
視野已然有些恍惚,她緊咬嘴唇,聽得他聲音極輕:“錯了就是錯了,我從未想棍騙你重新來過,但不管如何,你要返來,恨我也罷,視我如陌路也罷,這都是一個成果,為這一天,我等了二百三十年。” 每說一句,神采便白一分,彷彿這每一句話,都讓他感到痛苦,恰好聲音裡滿是冷然。待烏黑的靈魂全數進入鳳九的身材,她隻感到麵前一黑,耳邊響起最後一句話,彷彿來自世外:“他們說,這個天下是你的心魔,隻要我曉得,你從冇有甚麼心魔,故意魔的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