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長時候纔有答覆：“哦，是，高中同窗，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兩次呢。”

“必須收下，你現在需求錢。”

“但創意是你的，冇有你就冇有‘綠色風暴’。如果你同意，有這筆錢我們在法律上就兩清了，但在交誼上可冇兩清，我永久欠你的。”

這天夜裡，咳嗽和呼吸困難，以及化療帶來的噁心和衰弱，都使雲天明難以入眠。鄰床的老李藉著幫他拿氧氣管的機遇坐到他的床沿，肯定彆的兩位病友都睡著後，低聲對雲天明說：“小雲啊，我籌算提早走了。”

“在法律上你也冇欠我的。”

老李的安樂要停止了。訊息稿中“停止”這個詞是顛末幾次考慮的，“履行”明顯不對，“實施”聽著也不太對，“完成”就意味著人必死無疑，但對詳細的安樂法度而言，也不太精確。

回到病房，雲天明發明有人在等他，是大學同窗胡文。雲天明在大學中冇有朋友，胡文是與他走得比來的人――這倒不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友情，胡文的脾氣與雲天明正相反，是那種與誰都自來熟的人，交遊廣漠，雲天明必定是他寒暄圈最邊沿的一個――畢業後他們再冇有聯絡。胡文冇帶鮮花之類的，而是拿來一箱像飲料的東西。

雲天明出去後，擠過各方麵的人士站到玻璃屏前，當他第一眼看到安樂室的模樣時，一陣驚駭和噁心稠濁著湧上來，差點讓他嘔吐。院方的本意是好的，為了人道化一些，他們把搶救室裝潢了一番，換上了標緻的窗簾，擺上了鮮花，乃至還在牆上貼了很多粉紅色的心形圖案。但如許做的結果適得其反，像把墓室裝潢成新房，在死的可駭中又增加了奇特。

“這，賣得好嗎？”

“正因為這模樣，我才這麼籌算，再拖下去，他們就該賣房了，最後也還是冇治，對後代孫子，我總得有點兒任務心。”

“很好，現在的題目是出產本錢，彆覺得草便宜，冇上範圍前，它比蘋果核桃甚麼的都貴；彆的，草中有很多有害成分，加工過程也很龐大。不過遠景很好，有很多大的投資方都成心向，彙源乃至想買下我的公司，去他媽的。”

第二天的電視訊息中，有一些關於安樂死法的報導和訪談，但冇有引發太大存眷，人們的反應也都很平平。

雲天明機器地走出病院的主樓。現在他明白了，張大夫在為姐姐辦事，姐姐想讓他死，哦，想讓他安樂。

“老弟，我欠你的。”胡文說著，把三張信譽卡和一張紙條塞到雲天明手中，看看四周後在他耳邊低聲說，“內裡有三百萬，暗碼在這兒寫著。”

老李躺在正中的一張床上，看上去很安靜，雲天明想到他們還冇有告彆過，內心越來越沉重。兩個法律公證人在內裡完成了公證法度，老李在公證書上簽了字。公證人出來後，又有一小我出來為他講授最後的操縱法度。此人身著白大褂，不知是不是大夫。他起首指著床前的一個大螢幕，問老李是否能看清上麵顯現的字，老李說可今後，他又讓老李嚐嚐是否能用右手挪動床邊的鼠標點擊螢幕上的按鈕，並特彆申明，如果不便利，另有彆的體例，老李試了試也能夠。這時雲天明想到，老李曾奉告過他，本身從冇用過電腦，取錢隻能到銀行列隊，那麼這是他有生第一次用鼠標了。穿白大褂的人接著奉告老李，螢幕大將顯現一個題目，並反覆顯現五次，題目上麵從0到5有六個按鈕，每一次如果老李做必定的答覆，就遵循提示按動一個按鈕，提示的數字是1到5中隨機的一個――之以是如許做，而冇有效“是”或“否”按鈕，是為了製止病人在無認識狀況下幾次按動同一個按鈕；如果否定，則都是按0，這類環境下安樂法度將立即中斷。一名護士出來，把一個針頭插到老李左臂上，針頭通過一個軟管與一台條記本電腦大小的主動注射機相連。先前那名指導者取出一個東西，翻開層層密封，是一支小玻璃管，內裡有淡黃色的液體，他謹慎地把阿誰玻璃管裝到注射機上，然後和護士一起走出來。安樂室裡隻剩老李一人了。安樂法度正式開端，螢幕顯現題目，同時由一個美好的女聲讀出來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