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仙聽了,低頭不語。唯有秋葵,將嘴一咧,哇的一聲哭著,奔到前麵,見了牡丹,一把拉住,道:“哎喲!姐姐呀,你可快走了!我們可如何好呀!”說罷,放聲痛哭。牡丹也就陪哭起來了。世人不知為著何故。隨後鳳仙也就來了,將此事申明。大師這才放了心了。何氏夫人過來拉住秋葵道:“我的兒,你不要哭泣。你捨不得你的姐姐,哪知我內心還捨不得你呢。等著我們到了任所,吃緊遣人來接你。實對你說,我很愛你這實心眼兒,為人渾厚。你若不憎嫌,我就認你為乾女兒,你可情願麼?”秋葵聽了,頓時止住淚,道:“這話果然麼?”何氏道:“有甚麼不真呢?”秋葵便立起家來,道:“如此,母親請上,待孩兒拜見。”說罷,立時拜下去。何氏夫人趕緊攙起。鳳仙道:“牡丹姐姐,你不要哭了,現在有了傻妹子了。”牡丹噗哧的一聲也笑了。鳳仙道:“妹子,你隻顧了認母親。方纔我爹爹說的話,莫非你就忘了麼?”秋葵道:“我何嘗忘了呢。”便對牡丹道:“姐姐,你將衣服換了罷。我爹爹說了,如若不換衣服,要不依我們倆呢。你若拿著我當親mm,你就換了;若你瞧不起我,你就不換。”張媽媽也來相勸。鳳仙便叮嚀丫環道:“快拿你家蜜斯的簪環衣服來。”相互攛掇,牡丹礙不過臉去,隻得重新梳洗起來。未幾時,打扮已畢,換了衣服,更覺素淨非常。牡丹又將簪珥贈了鳳仙姊妹很多,二人深謝了。
金章去後,何氏道:“據我想來,老爺不見女兒倒也罷了,唯恐見了時,老爺又要活力。”金公知夫人話內有挖苦之意,也不答言,隻要付之一笑。隻見金章哭著返來道:“我姐姐斷不來見爹爹,說唯恐爹爹見了又要活力。”金公哈哈笑道:“有其母必有其女,無何如,煩夫人同我逛逛如何?”何氏見金公如此,隻得叫張媽媽帶路,老伉儷同進了角門,來到跨以是內。鳳仙姐妹曉得太守必來,早已遁藏。隻見三間房屋,兩明一暗,統統安排頗頗的雅而不俗,這俱是鳳仙在這裡替牡丹補救的。張李氏將軟簾掀起,道:“女兒,老爺切身看你。”金公便進屋內,見牡丹麵裡背外,一言不答。金公見女兒的打扮打扮,竟然的布裙荊釵,回想當初珠圍翠繞,不由的痛徹肺腑,道:“牡丹我兒,是為父的委曲了你了。皆由當月朔時氣惱,不加思考,無怪女兒著惱。莫非你還責怪爹爹不成?你母親也在此,快些見了罷。”張媽媽見牡丹端然不動,趕緊上前,道:“女兒,你乃明理之人,似此非禮,如何使得?老爺太太是你生身父母,尚且如此;如果我伉儷獲咎了你,當時豈不更難乎為情了麼?快些下來。叩拜老爺罷。”
隻見張立悄悄與沙龍附耳。沙龍列席來到前麵,見了鳳仙、秋葵,將牡丹之事,一一敘明。沙龍道:“如何?我看那女子舉止端方,決不是村落的氣度,公然不錯。”秋葵道:“現在牡丹姐姐不知還在我們這裡居住?還是要隨任呢?”沙龍道:“天然是要隨任,跟了她父母去,豈有單單把她留在這裡之理呢?”秋葵道:“我看牡丹姐姐她不肯意去,現在連衣服也不換,彷彿有甚麼委曲,擦眼抹淚的。莫若爹爹問問太守,到底帶她去不帶她去,早定個主張為是。”沙龍道:“何必多此一問。哪有她父母既認著了,不帶了去,還把女兒留在人家的事理?這都是你們迷戀難捨,心生妄圖之故。我不管,你牡丹姐姐如若不換衣服,我惟你們二人是問。少時我同太守還要出去看呢。”說罷,回身上廳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