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聽鐘麟道:“這是那裡?我不在這裡,我要我的伯南哥哥呢。”說罷,哇的一聲又哭了。急的懷寶趕緊悄悄哄道:“好相公,好公子,你彆哭,你伯南哥哥少時就來。你若困了,儘管睡。管保醒了,你伯南哥哥就來了。”真是小孩子好哄,他這句話倒說著了,頓時鐘麟張牙欠口,打起哈欠來。懷寶道:“如何!我說困了不是!”趕緊將衣服脫下,鋪墊好了。鐘麟也是鬨了一夜,又搭著哭了幾場,此時也真就乏了,歪倒身便呼呼睡去。甘婆道:“老兒,你還吃甚麼不吃?”懷寶道:“我不吃甚麼了。揹著他累了個骨軟筋酥,我也要歇歇了。求媽媽拂曉時就叫我,千萬不要過晚了。”甘婆道:“是了,我曉得了,你挺屍罷。”熄了燈,回身出了配房,將門倒扣好了。她悄悄的又來到上房。
未幾時,隻聽鐘麟哭哭啼啼,遠遠而來。武伯南先迎了去,也不揚威,也不號令,惟打單著小主,隻叫了一聲:“公子,武伯南在此,快跟我來。”懷寶聽了,格登一聲,打了個暗鬥兒。剛要問是誰,武伯南已到身後,將公子扶住。鐘麟哭著,說道:“伯南哥,你想煞我了!”一挺身早已離了懷寶的背上,到了伯南的懷中。這惡賊一見,說聲“不好”,往前就跑。剛要邁步,不防腳下一掃,噗哧嘴按地,爬倒灰塵。隻聽噹的一聲,脊背上早已著了一腳,懷寶哎喲了一聲,已然昏疇昔了。艾虎對著伯南道:“武兄抱著公子先走,俺好動手清算這廝。”武伯南也恐小主驚駭,便抱著往迴路去了。艾虎背後,拔刀在手,口說:“我把你這惡賊……”一刀斬去,懷寶了帳。小俠不敢久停,將刀入鞘,佩在身邊,趕上武伯南,一同直奔陳起望而來。
甘婆道:“你又乾這謀生!”懷寶道:“媽媽不要胡說。這是我親戚的小廝,被人拐去,是我將他救下,歸還他家裡去。我是連夜走的乏了,在媽媽這裡安息安息,天明就走。可有處所麼?”甘婆道:“上房有客,業已歇下。現有配房閒著,你可要安安設頓的,休要招的客人犯疑。”懷寶道:“媽媽說的是。”說罷,將鐘麟背進院來。甘婆閉了柴扉,開了配房,道:“我給你們取燈去。”懷寶來到屋內,將鐘麟放下。甘婆掌上了燈。
艾虎先飲了三杯,方問道:“剛纔媽媽說甚麼也叫‘艾虎’?這話內有因,倒要說個明白。”甘婆便將有主仆二人投店,仆人也叫艾虎,原想托蔣爺為媒,將女兒許配於他的話,說了一遍。艾虎更覺驚奇,道:“既有蔣四爺在場,此事再也不能舛錯。這小我倒是誰呢?真真令人迷惑。”甘婆道:“蔣爺還說艾虎侄兒已經訂婚,想替盧珍侄兒定下這頭親,待見了盧爺即來納聘,至今也無影響。”艾虎道:“媽媽不要焦急,俺們明日就到陳起望。蔣四叔現在那邊,媽媽何不寫一信去問問?”甘婆道:“好,女兒筆下頗能,待我合她商討寫信去。”說罷,起家去了。
且說甘媽媽剛要回身,武伯南將他拉住,悄悄道:“倘如有人揹著個小孩子,你可千萬把他留下。”婆子點頭會心,趕緊出來,開了柴扉一看,誰說不是懷寶呢!
甘婆急回身來到上房,道:“他走的是正路。你二位從巷子而去,便迎著了。”武伯南道:“不勞操心,這些路途我都是認得的。恩公隨我來。”武伯南在前,艾虎隨後,彆了甘婆,出了柴扉,竟奔巷子而來。二人複又商討,叫武伯南搶鐘麟好好庇護,艾虎卻脫手,告終懷寶。說話間,已到要路。武伯南道:“不必迎了上去,就在此處等他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