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後恐天子生疑,趕緊將金丸取出,付與仁宗。天子接來一看,正與劉後金丸普通,隻是上麵刻的是“玉宸宮”,下書娘娘名號。仁宗搶行幾步,雙膝跪倒,道:“孩兒不孝,苦煞皇娘了!”說至此,不由放聲大哭。母子捧首,哀思不已。隻見狄後已然下床來,跪倒灰塵,蒲伏請罪。連六合王及陳林俱各跪倒在旁,哀哀相勸。母子傷感多時。天子又伸謝了狄妃,攙扶起來;複又拉住陳林的手,哭道:“若不虧你忠心為國,焉有朕躬!”陳林已然說不出話來,唯有墮淚謝恩罷了。大師平身。仁宗又對太後說道:“皇娘如現在苦,孩兒枉為天子,何故對滿朝文武?豈不獲咎於天下乎?”說至此,又怨又憤。狄後在旁勸道:“聖上還朝降旨,即著郭槐、陳林一同前去開封府宣讀,包學士自有體例。”這倒是包公之計,命李誥命奏明李太後;太後奉告狄後,狄後才奏的。
仁宗五鼓剛要臨朝,隻見仁壽宮總管前來啟奏,說:“太後夜間抱病,一夜無眠。”天子聞聽,即先至仁壽宮存候,便悄悄叮嚀不成張揚,驚駭了太後。悄悄邁步,進了寢殿,已聞聲有嗟歎之聲。忽聞聲太後說:“寇宮人,你竟敢如此在理!”又聽噯喲一聲。此時宮人已將繡簾揭起。天子側身進內,來至禦榻之前。劉後驀地驚醒,見天子在旁,便說:“有勞皇兒顧慮。哀家不過偶受風寒,冇有甚麼大病,且存候心。”天子問安已畢,立即傳太醫調節。唯恐太後心內不耐煩,略略安撫幾句,即便退出。才離了仁壽宮,剛至分宮樓,隻見南清官總管跪倒,奏道:“狄後孃娘夜間抱病甚重,奴婢特來啟奏。”仁宗聞聽,這一驚非同小可,立即叮嚀親臨南清宮。隻見六合王驅逐聖上。先問了狄後抱病的風景。六合王含混奏對:“娘娘夜間抱病,此時略覺好些。”聖上心內稍覺安撫,便叮嚀陪侍的俱各在外服侍單帶陳林跟從。
此旨一下,暗合六合王之心,側身前引,來至寢宮以內,但見靜悄悄孤單無聲,連個承禦丫環一個也無有。又見禦榻之上錦帳高懸,狄後內裡而臥。仁宗趕緊上前問安。狄後翻回身來,驀地間問道:“陛下,天下至重至大者,以何為先?”天子答道:“莫過於孝。”狄後歎了一口氣,道:“既是孝字為先,有為人子不知其母存亡的麼?又有人子為君而不知其母在外飄零的麼?”這兩句話問的天子茫然不懂,猶覺得是狄後病中譫語。狄後又道:“此事臣妃儘知秘聞,唯恐陛下不信。”仁宗聽狄後自稱臣妃,不覺大驚,道:“皇娘何出此言?望乞明白垂訓。”狄後回身,從帳內拉出一個黃匣來,便道:“陛下可知此物的出處麼?”仁宗接過,翻開一看,見是一塊玉璽龍袱,上麵有先皇的親筆禦記。仁宗看罷,趕緊站起。誰知老伴伴陳林在旁,睹物傷情,想起當年,早已淚流滿麵。天子猛轉頭見陳林哭泣,更覺驚奇,便詰問此袱的出處。狄火線才提及郭槐與劉後圖謀正宮,設想讒諂李後。“此中多虧了兩個忠義之人,一個是金華宮承禦寇珠,一個是陳林。寇珠奉劉後之命將太子抱出宮來,當時就用此袱包裹,悄悄托付陳林。”仁宗聽至此,又瞅了陳林一眼。此時陳林已哭的淚人普通。狄後又道:“多虧陳林經了多少顛險,方將太子抱出,入南清官內,在此扶養六年。陛下七歲時承嗣與先皇,補了東宮之缺。千分歧,萬分歧,陛下見了寒宮母親落淚,才惹起劉後疑忌,生生把個寇珠正法,又要賜死母後。此中又多虧了兩個忠臣,一個小寺人餘忠甘心替太後殉難;秦鳳方將母後換出,送往陳州。厥後秦鳳自焚,家中無主,母後不能存留,隻落得破窯乞食。幸喜包卿在陳州放糧,由草橋認了母後,遁辭母子,以掩耳目。昨日與臣妃作壽,方能與國母見麵。”仁宗聽罷,不堪惶恐,淚如雨下,道:“如此說來,朕的皇娘現在那邊?”隻聽得罩壁後悲聲切切,出來了一名一品服色的夫人。仁宗見了發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