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說娘娘大轎抬至二門,早見出來了四個寺人,將轎伕換出;又抬至二門,過了儀門,方纔落平。早有寧總管來至轎前,揭起簾子,口中說道:“清太夫人安。”忙去了扶手,自有跟來的丫環攙扶下轎。娘娘也瞧了瞧寧總管,也回問了一聲:“公公好。”寧總管便在前帶路,來至寢宮。隻見狄娘娘已在門外歡迎,遠遠地見了太夫人,吃了一驚,不覺內心犯想,感覺麵善,熟諳得很,隻是一時想不起來。娘娘來至跟前,欲行參拜之禮。狄後趕緊用手攔住,說:“免禮。”娘娘也就不謙讓了。相互聯袂,一同入坐。娘娘看狄後,比當時臉孔衰老了很多。狄後此時劈麵細看,俄然想起彷彿李妃,因已賜死,再也想不到倒是當今國母,隻是內心總覺不安。獻茶已畢,敘起話來,問答如流,氣度安閒,真是大師風采,把個狄後樂個不得了,甚是投緣,便留太夫人在宮留宿,多盤桓幾天。此一留正合娘娘之心,即便應允。遂叫內輔傳出:“統統轎馬人等不必等待了,娘娘留太夫人多住幾日呢。跟役人等俱各按例犒賞。”早有值日的內輔連聲承諾,傳出去了。
且說包公自昨日服侍娘娘去後,遲未幾時,包興便押空轎返來,說:“狄後將太夫人留下,要多住幾日。小人押空轎返來。那邊賞了跟役人等二十兩銀子,賞了轎上二十吊錢。”包公點頭,叮嚀道:“明日五鼓,你到朝房探聽,要悄悄的。如有甚麼事,倉猝返來,稟我曉得。”包興領命。至次日拂曉時,便返來了。曉得包公尚在寢室,趕緊進內,在廊下悄悄咳嗽。包公便問:“你返來了?探聽有甚麼事冇有?”包興稟道:“探聽得劉後夜間不佳,聖上立即駕至仁壽宮存候;厥後又傳旨,立即親臨南清宮,說狄後孃娘也病了。約莫此時聖駕還未回宮呢。”包公聽畢,說:“曉得了。”包興退出。包公與夫人計議道:“這必是太後透露真情,狄後設的戰略。”伉儷二人悄悄歡樂。
到了晚間,吃畢晚膳,還是散坐閒話。狄後叮嚀:“將靜室打掃潔淨,並將枕衾也鋪設在淨室當中,我還要與夫人交心,以消長夜。”娘娘見此風景,正合情意。及至歸寢之時,統統承禦之人(連娘娘丫環)自有安排,非呼喊不敢擅人。狄後因惦記取為何不知兒子的年齡呢,便今後詰問,即言:“夫人成心欺哄,是何事理?”話語究的甚是告急。娘娘不覺失聲答道:“皇姐,你莫非不認得哀家了麼?”固然說出此語,已然悲不成音。狄後聞聽,不覺大驚,道:“莫非夫人是李後孃娘麼?”娘娘淚流滿麵,那裡還說的出話來。狄後焦急,催促道:“此時房內無人,何不細細言來?”娘娘止住悲聲,方將當初受害,如何餘忠替死,如何送往陳州,如何遇包公假以為母,如何在開封府淨室居住,多虧李氏誥命叩天求露,洗目重明,本日來給皇姐祝壽,為的是透露真情的話,細細說了一遍,幾乎兒冇有放聲哭出來。
當下仁宗準奏,又安撫了太後很多言語,然後駕轉回宮,立即禦筆草詔,密密封好,欽派郭槐、陳林往開封府宣讀。郭槐覺得必是加封包公,欣然同定陳林,竟奔開封府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