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興答覆包公,竟奔沙屯兒而來。走了多時,見道旁有座古刹,匾上大書“敕建護國金龍寺”。包公道:“與其在人家借宿,不若在此廟留宿一夕。明日佈施些香資,豈不便利。”包興便上馬,用鞭子前去扣門,內裡出來了一個和尚,問明來源,便請進了廟門。包興將馬拴好,喂在槽上。和尚讓至雲堂小院,三間淨室,敘禮歸座,獻罷茶湯。和尚問了包公故鄉姓氏,知是上京的舉子。包公問道:“和尚高低?”回說:“和尚法名叫法本,另有師弟法明,此廟就是我二人方丈。”說罷,告彆出去。
是日請先生到待客堂中,員外驅逐,見麵不過一揖,讓至屋內,分賓主坐下。坐了多時,員外並無稱謝之辭。然後襬上酒筵,將先生讓至上座,員外在主位相陪。酒至三巡,菜上五味,隻見員外笑容滿麵,舉止失措,連酒他也不吃。先生見此風景,忍耐不住,隻得說道:“我門生在貴府打攪了六七年,雖有微勞開導唆使,也是公子天稟聰明,以是方能進此一步。”員外聞聽,呆了半晌,方纔說道:“好。”先生又說道:“若論公子刻放學問,慢說是秀才,就是舉人、進士,也是綽綽不足的了,將來不成限量。這也是尊府上德行。”員彆傳聞至此,不覺雙眉緊蹙,發恨道:“甚麼德行!不過家門不幸,生此敗家子。將來但能保得住不家敗人亡,就是造化了。”先生聞聽,不覺驚奇,道:“賢東何出此言?世上哪有不望兒孫落第作官之理呢?此話說來,真真令人不解。”員外無法,隻得將生包公之時所作歹夢,說了一遍。“現在提起,還是膽怯。”寧公原是飽學之人,聞聲此夢之形景,彷彿奎星;又見包公舉止端方,更兼聰明過人,就知是有來源的,將來必是大貴,悄悄點頭。員外又說道:“今後望先生不必深教小兒,就是十年束脩斷斷不敢少的,存候心!”一句話將個樸重寧公說得麵紅過耳,不悅道:“如此說來,公子是叫他不考的了?”員外連聲道:“不考了!不考了!”先生不覺勃然大怒,道:“當初你的兒子叫我教,原是由得你的;現在我的門徒叫他考,倒是由得我的。今後不要你管,我自有主張罷了。”怒沖沖不等席完,竟自去了。
唯有先生悄悄地想道:“我自從到此課讀也有好幾年了,從冇見過本家老員外。現在教得他兒子中了秀才,何故仍不見麵,連個謝字也不道,竟有如此不通道理之人,實實令人迷惑了。又可氣,又可惱!”常常見了包山,說了好些責怪的言語。包山趕緊賠罪,說道:“家父事件冗繁,需求定日相請,哀告先生寬恕。”寧公是個道學之人,聽了此言,也就無可說了。幸虧大爺悄悄哀告太爺,求至再三,員外方纔應允,定了日子,下了請柬,設席與先生酬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