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見丁二爺出去,道:“五弟沐浴已畢,請到堂屋中說話喝酒。”白玉堂隻得隨出,見他還是怒容滿麵。盧方等立起家來,說:“五弟這邊坐,敘話。”玉堂也不言語,見方纔之人皆在,惟不見蔣爺,心中迷惑。隻見丁二爺叮嚀伴當擺酒。片時工夫,已擺得劃一,皆是甘旨好菜。丁大爺擎杯,丁二爺執壺,道:“五弟想已餓了,且吃一杯暖一暖寒氣。”說罷,斟上酒來,向玉堂說:“五弟請用。”白玉堂此時欲不飲此酒,怎奈腹中饑餓,不作臉的肚子咕嚕嚕的亂響,隻得接杯一飲而儘。又斟了門杯。又給盧爺、展爺、徐爺斟了酒。大師入坐。
剛然人座,才待斟酒,忽見莊丁跑出去,稟道:“蔣老爺返來了,把白五爺抬來了。”世人聽了,又是惶恐,又是歡樂,趕緊離座出廳,俱各迎將出來。到了莊門,果見蔣四爺在那邊叮嚀,把五爺放下抽杠解縛。此時白玉堂已然吐出水來,固然復甦,尚不明白。盧方見他臉孔焦黃,渾身如同水雞兒普通,不覺淚下。展爺早趕步上前,將白玉堂扶著坐起,漸漸喚道:“五弟醒來,醒來。”未幾時,隻見白玉堂微睜二目,看了看展爺,複又閉上,半晌,方嘟囔道:“好病夫呀!淹得我好,淹得我好!”說罷,哇的一聲,又吐出很多淨水,心內方纔明白了。睜眼往擺佈一看,見展爺蹲在身邊,盧方在那邊拭淚,唯獨徐慶、蔣平二人,一個是瞋目橫眉,一個是嬉皮笑容。白玉堂瞥見蔣爺,便要掙紮起來,道:“好病夫呀!我是不能與你乾休的。”展爺趕緊扶住,道:“五弟且看愚兄薄麵,此事始終皆由展昭而起。五弟如有責備,你就責備展昭就是了。”丁家弟兄趕緊上前扶起玉堂,說道:“五弟且到廳上去沐浴換衣後,有甚麼話再說不遲。”白玉堂低頭一看,見渾身連泥帶水好生丟臉,又搭著到處皆濕,遍體難受的很,至此時也冇了體例了,隻得說:“小弟從命。”
盧爺道:“五弟過去之事,一概不必提了。不管誰的不是,皆是愚兄的不是。惟求五弟同到開封府,就是給為兄的作了臉了。”白玉堂聞聽,氣衝鬥牛,不好向盧方發作,隻得說:“叫我上開封府,千萬不能!”展爺在旁插言道:“五弟不要如此,凡事必須三思而後行,還是大哥所言不差。”玉堂道:“我管甚麼‘三思’、‘四思’,反正我不上開封府去。”展爺聽了玉堂之言,有很多的話要問他,又恐他有不順道理之言,還是與他鬨是不鬨呢?
白玉堂不知蔣爺用的是激將法,氣的他三屍神暴出,五陵豪氣飛空,說:“好病夫!你把白某看作多麼樣人?慢說是開封府,就是刀山箭林,也是要逛逛的。”蔣爺笑嘻嘻道:“老五哇,這是你的實話呀?還是仗著膽量說的呢?”玉堂嚷道:“這也算不了甚麼大事,也不便與你扯謊。”蔣爺道:“你既情願去,我另有話問你。這一起身雖則同業,你萬一用心落在背麵,我們可不能等你;你若逃了,我們可不能找你。另有一件事更要申明,你在皇宮內院乾的事情,這個罪名非同小可。到了開封府,見了相爺必須謹慎謹慎,聽包相爺的鈞諭,纔是大丈夫所為。如果你仗著本身有飛簷走壁之能,血氣之勇,不知端方,口出胡言大話,就算不了行俠尚義豪傑豪傑,就是個渾小子,也就不必上開封府去了。你就請罷,再也不必出頭露麵了。”白玉堂是個心高氣傲之人,如何能受得這些激起之言,說:“病夫!現在我也分歧你論長論短。俟到了開封府,叫你看看白某是見過大世麵,還是冇有見過大世麵,當時再與你計帳便了。”蔣爺笑道:“結咧!看你的好好勁兒了。好小子!敢作敢當,纔是豪傑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