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爺道:“既如此,這船價如何樣呢?”李平山道:“你坐船,天然你給錢了,如何問吾呢?”蔣爺道:“原說是幫夥,相互公攤,我一人如何拿得出來呢?”李平山道:“那白合吾說,吾是不管的。”蔣爺道:“也罷,無何如,借給我幾兩銀子就是了。”李平山將眼一翻,道:“萍水相逢,吾合你啥個友情,一借就是幾兩端。你不要瞎鬨好不好?現有太守在這裡,吾把你送官究治,當時休生悔怨!”蔣爺聽了,暗道:“好小子!翻臉無情,這等可愛!”忽聽走的跳板響,李平山迎了出來。蔣爺卻隱在艙門槅扇前麵,側耳諦聽。
酒飯已畢,沙龍便叫莊丁將眾獵戶找來,叮嚀道:“你等明日入山,要細細探聽藍驍有甚麼動靜,吃緊返來稟我曉得。”又叫莊丁將東西預備部下,唯恐山賊曉得綠鴨灘漁戶俱歸在臥虎溝,需求前來胡鬨。等了一日,不見動靜。到了第二日,獵戶返來,說道:“藍驍那邊並無動靜。我等細精密查,本來搶親一節皆是葛瑤明所為,藍驍一概不知。當今葛瑤明稟報山中,說綠鴨灘漁戶不知為何俱各竄匿了,藍驍也不介懷。”沙龍聽了,也就不防備了。
你道艾虎為何的俄然不喝酒了呢?他皆因方纔轉想之時,滿是貪酒誤事,本身悔怨不置,此其一也;其次他又有用心,皆因焦赤聲言這婚事做定了,他唯恐新來乍到,若再貪酒喝醉了,豈不被人嘲笑麼?是以他忍心耐煩,忍而又忍,臨時斷他兩天兒再做事理。
沙龍讓艾虎同張立、史雲、孟、焦等,俱各來到廳上。艾虎先就開言問道:“小侄徒弟、寄父、丁二叔在於那邊?”沙員外道:“賢侄來晚了些,三日前他三人已上襄陽去了。”艾虎聽了,不由的頓足,道:“這是如何說!”提了包裹,就要趲路。沙龍攔道:“賢侄不要如此。他三人已走了三日,你此時即便去了,追不上了。何必忙在一時呢?”艾虎無可如何,隻得將包裹仍然放下,原是興興頭頭而來,現在低頭沮喪。本身又一想,滿是貪酒的不好,路上若不耽延工夫,豈不早到了這裡,悄悄好生悔怨。
忽聽嘩喇喇連聲清脆。翁大道:“風來了!風來了!快找避風地點呀!”蔣爺立起家來,就往艙門一看,隻當翁大等扯謊,誰知果起大風。便吃緊的攏船,藏在山環的去處,甚是幽僻。李平山看了,驚奇不止,悄悄對蔣爺說道:“蔣兄,你看這個地點好不怕人嘻!”蔣爺道:“遇此大風,也是冇法,隻好聽天由命罷了。”
蔣爺正在迷惑,隻見李平山從跳板過來,揚著臉兒,鼓著腮兒,搖著膀兒,扭著腰兒,見了蔣平也不睬,竟進艙內去了。蔣爺暗想:“這小子是甚麼東西!如何這等的酸!”隻得隨後也進艙,問道:“那邊官船,李兄可認得麼?”李平山半晌,將眼一翻,道:“如何不認得!那是吾的好朋友。”蔣爺暗道:“這酸是當酸的。”又問道:“是哪位呢?”李平山道:“當初做過兵部尚書,現在放了襄陽太守金輝金大人,哪個不曉得呢。吾現在要隨他上任,也不上九仙橋了。明早就要搬行李到那邊船上,你隻好單獨上湘陰去罷。”小人得誌,立即改樣,就你我相稱,把“弟兄”二字免了。
李平山見了此人,不由的滿心歡樂,大聲呼道:“那邊但是金大爺麼?”那人昂首往這裡一看,道:“那邊但是李先生麼?”李平山急答道:“恰是,恰是,請大爺往這邊些。叨教這位老爺是哪個?”那人道:“如何先生不曉得麼?老爺奉旨升了襄陽太守了。”李平山聽了,道:“哎呀!有這等事,好極,好極。奉求大爺在老爺跟前回稟一聲,說吾求見。”那人道:“既如此……”轉頭叮嚀海員搭跳板,把李平山接過大船去了。蔣爺看了,心中迷惑,不知此官是李平山的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