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動聲色地接過帕子,拭了拭唇角,內心巨浪滔天。
“蜜斯不記得了麼?你是在夫人下葬之時哭暈的。不過不必擔憂,大夫說了,蜜斯這是過分悲傷而至,醒來以後好好調度便可,並無大礙的。”
她一怔。
“吱――”,房門被悄悄推開,又被關上,將她的思路打斷。
他回聲回身。
從他命喪她手的那一刻起,他們之間的恩仇便已兩清。上天讓她也死一次,彷彿就是為了讓她忘懷他曾對她犯下的錯誤,隻記著他對她的好。
她孔殷地將銀蛇從匣子中取出,立時便要戴上嚐嚐結果,卻擺佈不得章法,如何樣也冇法使那盤繞的蛇身繃直。
身前各種,恩仇情仇也好,眾叛親離也罷,都彷彿夢境,似水無痕,隻剩下生命最後一頃刻長劍入心之痛,模糊殘存。
趙素心體貼道:“嫂嫂這就叮嚀下去,讓廚房好好替你調度調度。我和凝兒先走了,你好好歇息。”
“哼,她的唐哥哥麼?”趙素心不屑道,“他想娶她,奉迎我們還來不及!你說得對,她又不會武,拿著那把劍也冇用。討得哥哥嫂嫂歡心,將來天然會將她風風景光嫁出去!你儘管等著她乖乖來奉告你就是了,這把劍,遲早會戴在你的手上!”
“嫂嫂說得對,許是方纔醒來之故,腦筋中迷含混糊有些亂。現在頭彷彿又有些暈了,容我先安息安息,再細心回想。待得想起,定當知無不言。”她不耐煩再與她們虛與委蛇,對元冬道:“元冬,替我送客。”
“忘了?姑姑,你不會是懺悔了吧!”謝初凝急道,“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!再說你一個弱不由風的女子要這把劍何用?”
謝初凝快步奔到謝成韞麵前,將一隻漆暗中沉的四方匣子擱在桌上,“姑姑,你醒了就好!快奉告我,這匣子是如何翻開的?”
大嫂,彆來無恙。
她記得:他老是一腔熱誠,而她,老是不屑一顧。
謝成韞一身素白中衣,端坐於銅鏡前,不成置信地凝睇著鏡中之人。
“我哪有?”謝初凝嬌滴滴道,“姑姑從不嫌我吵,姑姑最喜好凝兒,是不是,姑姑?”她歪著腦袋,模樣嬌憨,眼神天真天真。
乞助的望向謝成韞,道:“姑姑……”
“你覺得娘看不出?”趙素心鬆開她,理了理鬢髮,“但是我能如何辦?她不肯說,我能撬開她的嘴還是如何?”
“恰好藥也熬好了,蜜斯快趁熱喝了罷。”元冬朝她走過來,伸手攙她。
“我怎會昏了疇昔?”她又問。
那女孩兒身後,跟著一名一樣滿身重孝的清麗婦人,吃緊忙忙伸了手要拉住女孩兒,卻冇能拉住那滑不溜秋的人。
前一世,她癡迷於劍道,不諳情麵又不苟談笑,加上劍意滿心,殺氣護身,身邊之人有哪個敢拿她打趣?!更不消說元冬這怯懦如鼠的丫頭,在她麵前一貫規端方矩,從不敢逾矩半步!
女孩兒看起來與她春秋相若,嬌俏可兒,本來滿麵焦灼,一眼掃到正坐在桌旁的謝成韞,頓時笑逐顏開,咧嘴道:“姑姑!你醒來啦,真是太好了!”
她還是麵帶淺笑,目光從匣子上抽離。這內裡裝著的東西,對她來講真是再熟諳不過了。前一世,自母親歸天以後,直到她死,也未離過她的右手。
她挺直了背,撥出一口氣,兩側嘴角緩緩勾起,籌辦送給唐樓一個端莊的淺笑作為見麵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