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錦眉蹲下身來查抄了孩子的傷勢，稍稍鬆一口氣，皺眉問道：“東君大人可曾說過何時算是結束？”

長歎一口氣，葉錦眉重新坐下，穿針引線，在綢子上勾出牡丹猩紅的表麵。

寧殤開初對這幅刺繡是極其衝突的，一方麵是疼一方麵是不喜好它散的邪異氣味，但終究還是接管了東君的安排，畢竟他也能看出此圖的不凡。

這是殛斃的圖騰，葉錦眉遵循東君的叮嚀，一針一線地繡了三年，將它繡在了寧殤背上。

這整幅圖騰裡埋冇著無數重符道陣法，如此繁複的組合疊陣不知要經曆多少計算才氣破解。

她是葉錦眉的大丫環葉竹青，是蛇妖化身，跟在葉錦眉身邊已經數十年。徹夜她受命守在門外禁止統統靠近者，因為就在小樓裡，少夫人將要幫小公子完成正式修行前最後一次通脈洗髓。

葉錦眉手指一抖，繡線自玉針上滑脫下來，自行扭動著隱入寧殤的皮膚。

葉錦眉看著孩子稚嫩的麵龐，繡花的銀針終究停了下來，微微有些擔憂。

……

但跟著寧殤垂垂長大，往昔的各種大抵已經能找到解釋。

葉錦眉手裡針線不歇隨口應道：“道有大小人有正邪。功過利弊輕重緩急，六合自有其辨。”

葉錦眉修成符陣宗師百餘年，乃至看不懂任何一道紋理，隻感覺目光觸及便如同墮入了一場血腥而奧妙的夢魘，難以自拔。

她身上隻著單衣，雙腕自廣袖中探出，皓白如凝脂，風雪欺近她身畔時便會不自主地殘落墜地，她的地點之處，非論何時總暖和如春。

她容妝高雅，明眸善睞，而她雙眉竟是由絲線繡成，如遠山如同新柳，彆樣嬌媚。

葉竹青看了寧殤一眼，站到葉錦眉身後為她揉著肩膀。

“前人雲：道不成輕傳。聖言乃大道，何故為小人得而妄用！”孩子看著女子說道。他冇有提出問句，卻拋出了鋒利的題目等候女子答覆。

“終究……完成了？”

“全都殺了。”孩子說著捲起袖口，露脫手臂上一條頎長的傷口，神情比冰雪更加冷酷。

與修羅散出的澎湃邪氣差異，十二道金光長河被淨化為純潔的靈魂之力，鍍在奧秘詭譎的泰初圖騰上卻閃現出大道寂靜而崇高的威儀。

針線遊走在小孩子柔滑的皮肉裡，葉錦眉神采凝重，寧殤張著嘴巴出沙啞的喘氣，肥大的身軀顫栗不斷。

孩子眯著眼睛笑了起來。他體質偏弱，換牙比較晚，下牙整齊著還冇有長齊，襯得上麵兩顆虎牙鋒利鋒利，因而這個笑容光輝之餘又顯得有些邪異。

但是孩子對聖言並冇有太多尊敬。他皺著眉頭重新背到尾，明顯並不感覺易經天卦比瓜子兒更有滋味。

它冇有長度也無所謂粗細，它更像是貫穿針眼的一縷神光，無形無質，卻儲藏著無儘凶戾的邪氣，永無停止地燃燒，永無停止地流淌。

這是公開對外的說辭。葉竹青看著小樓裡透出的陰闇火光，冷酷的臉上浮出莫名的神采。

寧殤回身下了小樓。葉錦眉微微牽動了唇角，她多麼喜好這個孩子，喜好得乎了血緣的範圍，讓她能夠清楚地曉得他的聰慧乃至狡猾，沉著乃至無情，就像此時，葉錦眉辯白不清他是至心實意的承諾還是假惺惺的利用，但她曉得，寧殤……必然會讓她絕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