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梢上,蟬鳴聲聲,夏季來得猝不及防。
王獻不屑地看了看二人,輕搖灑金蠶絲摺扇,儀態雲淡風輕。扇麵上左書“與世無爭”,右寫“淡泊名利”。
謝青峰的眼神逗留在原婉的如花笑靨上,呆了呆,偏過甚去,苦笑一聲:“是小玄混鬨,扳連原安了,我歸去就狠狠懲罰他。”
岸上世人不由一愣,旋即又發作出響雷般的轟笑聲,這屆蒙蔭節實在熱烈。
世家門閥中人似百花爭奇鬥豔,競相開釋武道、術法,絡繹不斷地掠向河中的弓足宴席。
謝玄哈哈一笑,袖口抖出一顆晶光瑩瑩的避水珠,在掌心拋了拋。“小安你倒是機警。不過嘛……”他嘴角暴露一絲促狹的笑容,手指一彈,代價連城的避水珠猝然飛出去,射向高空。
秦淮河上,氣浪縱橫盪漾,霞光彩焰此起彼伏,魚貫穿越。
“獻弟,不如你來彰顯一下王氏風采?”“獻哥,彆縮,是男人就上!”
高傾月低聲說了一句,伊墨這才恍然:“都說謝玄最喜頑鬨,果不其然。”他舉杯一笑而飲,暗自舒了一口氣。
“哥哥們如此謙讓,還是小妹先來獻醜吧!”王涼米咯咯一笑,吹動玉簫,河水在足下綻放一朵朵烏黑的浪花,一起引向弓足。她蜻蜓點水,在浪花上輕巧起落,身姿如同淩波舞動,與輕靈的簫音宛轉相合,引得王氏後輩們陣陣喝采。
王敦、王徽爭拽衣袍,相互扯成一團。王獻氣定神閒地站在後邊,也不爭搶,手中湘妃摺扇指了指二人,對著世人“啪”地抖開,扇麵上題了四個古拙童趣的大字“笨鳥先飛”!
支狩真目光一閃,長劍在水下迴旋,無聲的劍鳴於波浪間盪開,劍氣向外分散。
謝玄瞠目結舌,從速劃水逃竄,好不輕易對付完世人,扭頭再尋支狩真。對方已然跪坐在一朵弓足上,風韻端雅,正向本身舉杯表示。
“敦弟,狠踩謝大嘴上位的機遇終究來了。快上吧,為兄看好你!”
“謝大嘴,你搞甚麼?”支狩真搶先叫道。
“潘三眼那小子又顯擺,我來,瞧我把他踩下去,為我王家出出風頭!”
岸上世人一片嘩然,眼睜睜看著水牆傾塌,支狩真和謝玄被捲入怒浪,沉浮掙紮。蒙蔭節高傲晉立國,停止至今,尚是初次見人狼狽落水。
“原安這孩子倒是與謝玄投機。”原婉走到謝青峰身邊,微微一笑道。
河麵上綻放一圈圈波紋,觸及金色巨蓮,不竭震驚。弓足上的世家後輩措手不及,一個個前仰後翻,下餃子般持續落水。“撲通”一聲,潘安仁一頭栽倒河中,端起的酒水剛好潑在臉上。
“謝玄原安,一對寶貨!”“兩男秦淮共浴,滋味妙不成言!”“蒙蔭節上野鴛鴦,世風日下戲龍陽!”世家弟子紛繁趁機起鬨,怪語頻出。核心的布衣寒士看傻了眼,一時綺思紛呈,腦補出很多不堪畫麵。
“玄哥兒好短長!”衛蘭率先尖叫起來,帶著一群奇妝異服的小貴女揮動絹帕。謝氏後輩更是搖旗號令,掌聲如雷。
潘安仁乜斜了支狩真一眼,掐動術訣,水上一條條樹藤蟒蛇般攀爬而來,盤繞成一座涼轎,將他穩穩抬過河麵,奉上一朵金色巨蓮。潘三眼占有主位,端起一盞美酒,向喝彩的潘氏後輩遙遙表示。
“小安,你就不怕水牆俄然倒下來,把你壓成一隻落湯雞,當眾出醜?”謝玄停下腳步,對支狩真暴露不懷美意的笑容。他們四周水牆環抱,汪洋湧動,隻餘腳下一塊方寸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