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圖翼部落。”老夫放下胡琴,“大爺想點甚麼曲子呢?”
“空城計”是晉楚一帶著名的戲曲,報告了一個出身窮戶巷子的地痞,遭遇亂世,曆經連續串風雲境遇,終究崛起成絕代豪雄的故事。二十年前,趙蝶娘初度反串此角,一曲“空城計”唱作俱佳,技驚四座,由此譽滿京都,登上歌舞大師之路。
“盯住他們,抓起來審。”寧小象瞧了一眼父女二人的背影,不動聲色隧道。
寧小象笑了笑,三人來到金陵春,這家建康的老字號酒樓門前,已經人來人往,排起長龍。
可他不再是二十年前阿誰書院的少年了。
“阿誰老的筋骨如鐵,手指骨節粗凸,呼吸頓挫有致,有一身極高超的武道工夫。女的腰肢工緻,法度輕巧,暗蘊魔門氣味。”寧小象拿起竹箸,夾了一隻晶瑩剔透的蝦餃,送進嘴裡。“他們是燕人,一口建康話說得這麼好,不感覺奇特麼?十有八九是大燕的探子,繡衣司的手向來伸得很長。彆忘了,三今後就是夏至的萌蔭節,羽族也將近進京了,各國各族的探子必定會來湊熱烈。”
走在暮春光輝的朝暉裡,寧小象吵嘴含笑,滿麵微風。有個老嫗跌倒在路邊,他還伸手攙扶。即便老嫗扯住他的衣服,哭叫著是他撞倒了本身,寧小象兀自冇有起火,反而取出一個銀錠,好言好語打發了她。
回府沐了浴,寧小象換上一身白衣便服,帶著兩個天羅衛的親信,去秦淮河邊的金陵春酒樓吃早茶。
寧小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:“天羅衛的原則是甚麼?”
這是金陵春定下的端方。任你高門大閥,官尊位貴,出去都得老誠懇實列隊等位。這裡的大廚並非人類,而是以庖廚技術冠絕天下的饕族,金陵春背後更站著一個龐然大物――八荒商團。
寧小象正要回絕,一個天羅衛介麵道:“大人,金陵春新來了個趕座子賣唱的小嬌娘,叫小單兒。那嗓子真叫絕了,聽得人渾身都癢癢的,像小貓抓似的舒坦。”
八荒商團財雄勢大,手腕通天,酒樓、堆棧、倡寮、牙行、當鋪、錢莊、賭場……諸多買賣遍及八荒各族,號稱天下第一商團,據傳與各國國主、羽族凰後都有些友情。
二十年的餘音委宛繞梁,琴聲如水不斷,壁畫裡的少女早已嫁作人婦。寧小象暖和地笑了笑,打賞了一錠金子,父女兩個稱謝辭職。
寧小象凝睇壁畫,畫中的少女身著男袍,束髮戴冠,似跟著婉轉的歌音琴曲,翩躚舞動。那是趙蝶娘剛出道時,在金陵春座唱“空城計”,席上一名畫師當場動容所繪。事隔多年,色采燦豔的壁畫變得一片班駁,連少女靈動的眸子也恍惚了。
“是。”兩個天羅衛起家領命,一人遊移著道:“大人,萬一這兩個不是探子,豈不是獲咎了八荒商團?”
店小二應了,哈腰問道:“客長可要聽曲子嗎?”
未過量久,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夫揹負胡琴,領著一個十4、五歲的仙顏少女來到座前,深深哈腰,道了三個萬福。
“我本是苦水巷憊懶的人,閒沽酒逗蟲鳥愛耍花腔。一夜間風雲起群雄逐浪,今後我塵封的割鹿刀不再深藏。”
琴音嫋嫋響起,雲板聲中,小單兒身材超脫,朱唇輕啟:“我本是苦水巷憊懶的人……”
“那可不是人,隻是一條苟延殘喘的老狗罷了,何必與她計算?”寧小象擺擺手,悄悄歎了口氣,“她做不了人,纔會做狗。這世上最難的,實在是做人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