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位是？”王子喬不免有點獵奇，不管曲直調、宮燈還是紗幔，無不源自晉楚繁華之地。莫非一個深山溝裡的山民，還講究這些？

誰顧明日事，何人笑荒唐？

王子喬瞳孔微縮。巴雷這一拳隔空捕魚，不但力道刁悍，連真氣的運轉也節製入微。鯉魚雖死，但大要無缺，並未四分五裂。即便在雲荒，巴雷這一拳也稱得上技驚四座了。

“本來是支野的兒子，也就是你們的少族長了？”王子喬心中微動，巴雷明顯隻修煉了祖巫煉體術，那麼祝由禁咒術，理應由支野傳承其子。

“真成心機。”王子喬拂袖一笑，跟著巴雷走遠，再不回顧。

足以放歌擊樽，自當縱歡無量。

氛圍像水波一樣閒逛，彷彿兩扇無形的大門向旁緩緩翻開，暴露巫族人的寨子。

少年這才留意到世人，招了招手，醉眼昏黃地笑起來：“是雷叔啊，你，你也冇睡嘛。呃！”他打了個酒嗝，伸臂仰天高呼，“暮秋夜雨，魚兒正肥，你我在這茫茫大雨中，篝火魚膾，縱情縱樂，難道人生快事？”

巴雷眉頭一皺，巴狼立即搶上前，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領：“支狩真，你又發個甚麼瘋？你——”

“無妨。”王子喬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少年，問道：“你是支野的兒子，叫支狩真？”

夜雨淒迷，篝火熊熊，少年起伏的身姿好像夜之精靈。即使他腳步踏實，滿嘴酒氣，濕漉漉的衣褲滲入了泥漿，卻遮不住股風騷靈秀，蕭灑不羈的氣韻。

君可知白天短，暗夜長？

吾願擲令媛，留春宵，

巴狼滾滾不斷地罵了一通，族人們也忍不住，七嘴八舌地擁戴，個個忿忿不平。厲雷聽了半晌，深沉難懂地一笑：“一個瓜娃子，冇啥好說道的，彆讓先生見笑。”

“俺們走，讓少族長漸漸吃苦吧。”巴雷大笑著走開。

花架子？王子喬淡淡地瞥了巴雷一眼，也未幾說。巫族真是不可了，難怪縮在蠻荒，當起了山野小民。

祝由禁咒術！王子喬心頭猛地一跳，一條條關於巫族之術的資訊，如同溪水從貳心底飛速流過，臉上卻不露半點非常。

“喂，你，快替我弄魚膾！”支狩真抱著鯉魚，衝巴狼努努嘴。

話雖如此，王子喬還是捕獲到了厲雷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的對勁。

祖巫煉體術是純粹的武道：吞吐濁氣，觀想祖巫，以肉身搏擊，一力破萬法。

巫術，分為祝由禁咒術和祖巫煉體術。

支狩真也被水浪撲倒在溪水裡，身子浸得濕透。他卻不在乎，一把抓住鯉魚，手舞足蹈：“魚啊魚，徹夜你我有緣。你雖是死了，但你的鮮嫩肥美，我會永久傳唱啊。”

“成心機。”王子喬凝睇樓上的身影，如有所思隧道。

隔著飄蕩的紗幔，王子喬模糊瞧見一個少年臨窗而動，且歌且舞，未束的長髮如翩然躍動的玄色火焰。

樂曲纏綿悱惻，竟是雲荒晉楚一帶的瑰麗調子。王子喬微微一愕，循著樂聲走去。

“這是死掉的支野布的陣，實在是個花架子，亂來人還行。真如果仇敵闖進寨子，還得靠拳頭和刀子！”巴雷嘿嘿一笑，聽王子喬的口氣，彷彿真對巫術感興趣。如許最好，不怕他要甚麼，就怕他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