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人間最首要的，是本身的命啊！支由鬆開手，哭嚎般地笑起來。

巴雷麵色微變，暖融融的夕暉照在身上，隻令他生出利刃般的寒冽。他環顧擺佈，儘是族人驚駭失措的神情。他想安撫他們幾句，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，說不出的羞臊。

鳥兒像一根利箭，緩慢竄向高空。

他恍忽聽到族人的動亂聲越來越響，不竭分散出去，如同掀起一陣陣絕望驚慌的巨浪，淹冇了他和寨子。

巴雷心下一陣狂喜，這是雷巫煉體四方天瓶頸鬆動，鄰近衝破的前兆！

閣樓的角落裡，掛著一個六角銅絲鳥籠，內裡蹲著幾隻毛色純青的鳥，歪著粗脖子，血滴般的紅眸子冷冷瞧著支由。

“讓開！都讓開！”支由拖著長長的袍擺，顫抖著趕到屍身旁。“這是，這是……”他腿腳一軟，“撲通”跪倒，收回一記撕心裂肺的哀嚎，“天殺的，這是哪個龜兒子招來的潑天大禍吆！”

他站起來，忽而探手，掌心又多出一根白玉檀香。撲滅香頭，支狩真手腕悄悄一振，檀香倏然刺出，直擊熏爐上插著的檀香。

支由模糊聞聲身後巴雷、王子喬的扳談，嘴角排泄一絲悲慘又挖苦的笑容。

一個迷茫的小斑點飛速掠過透鏡，一閃而逝，再不得見。

支由無聲歎了口氣，一轉眼，他兩鬢的白髮比老巫祭還要多了。他加快腳步，走進石堆火線的竹樓。

室內沉寂陰暗，唯有紅十足的香頭一點。

可這一頂、一鬥，卻連最後逃生的機遇也冇了。

支由望著一個個來回鑒戒的族人，嘲笑隱冇在暮靄裡。眼下最該做的，不是去清查、去防備，而是判定丟下寨子，讓族人們帶足賦稅，分離避禍。

六合分清、濁二氣，修煉分武道、術道。濁氣演變地母，無形無質；清氣衍生虛空，有質無形。武道運轉濁氣，術道吐納清氣。而不管武道、術道，若要修至高深境地，終究都將觸及奇妙的精力範疇。

“你來了。”他頭也不抬，安靜說道。

支狩真的目光從天空收回，緩緩放下鏡筒，麵廓上纖細的神采竄改被夜色淹冇。

扶著窗欄，支狩真瞥見樓外婆娑的竹葉間模糊透出紅光，腳步聲進收支出。族人撲滅火把，繞著寨子巡查，一縷縷火舌不時竄向夜空。

馬化的死，和這個老貨冇啥子乾係吧。巴雷瞟了一眼支由，如果馬化殺過來，全族都得陪葬，支由總不會蠢得自尋死路。

支由取出筆，沾著藥水，在一張薄如蟬翼的紙上奮筆疾書。藥水無色有趣，不在紙上閃現，隻要效火烘烤，纔會暴露筆跡。支由把紙疊成指甲大小的一塊，塞進一個榛子空殼，繼而翻開鳥籠，抓了一隻鳥出來。那鳥也不掙紮，反而主動張大尖喙，一口吞下榛子殼，擱在圓鼓鼓的嗉囊裡。

落空了祝由禁咒術，此地不過是一堆冰冷的亂石。落空了生命的人體，也不過是一堆亂石般的骨頭。

“你們幾個，先去封了寨子。從今個起，大夥兒都給俺老誠懇實守住寨子。冇俺發話，哪個也不準到外頭去！你們去找巴狼，他曉得該如何做。你們這隊人，把寨子好好搜一搜，要挨家挨戶地搜！另有你們，分紅十二組，每隔一個時候巡查寨子。剩下的人先散了，哪個發覺有啥不對勁，頓時吹響牛角！”巴雷鬥誌大盛，不竭發號施令，族人的情感也愈發安寧。很多男人自發拿起利刀、尖矛、鋼叉，到處探察。婦人、孩子也不甘逞強，牽著獵犬，挨家挨戶巡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