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對視一眼,伊墨吃癟,其他人必定要上陣。隻是邊無涯辭鋒短長,一樣擅於清談,又找不到他言語裡的縫隙,一時難以辯駁。
支狩真眼觀諸人唇槍舌劍,本身心不在焉,隻是思慮如何從綠遺珠身上弄到金闕圖錄。他並不善於清談,也冇甚麼興趣,與其嘴上說得天花亂墜,不照實打實來一劍,便見分曉。
王獻不由神情一滯,邊無涯又問道:“六分解心誌嗎?”
“至於挑選無情的仙,還是有情的人,試問太子殿下你有的選嗎?以你的修行資質,你成得了仙嗎?”邊無涯咄咄逼人,一句接一句反問伊墨。伊墨不過是熟讀文籍,自家並未曾真正沉思參研過,被對方持續詰問,一時麵紅耳赤,惱羞成怒。
“人之脾氣,實在分為性與情。性是天然天賦,受之於天,屬陽,屬善;情是後天而成,所感所受,屬陰,屬惡。仙報酬得道之士,純陽之體,以是存性去情,稱為無情。”王獻點頭晃腦地說道,這也是道門對“無情”最正統的解釋,得道之士平靜有為,故能太上忘情,純理率性。
伊墨聽到綠遺珠的清談題目,不由精力一振,這類關於天道的切磋一貫是修士最熱中的話題,宮中更是藏有大量前輩高人闡述大道的文籍,他長年耳濡目染,早就記得滾瓜爛熟。
大晉世人麵麵相覷,這一場大道清談,彷彿模糊變成了道、魔之分,燕、晉之爭。孔九言諸人絞儘腦汁,回想所讀文籍,試圖辯駁邊無涯。
伊墨一愕,當場語塞,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。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,又道:“不過,如果你我行事,都隻順從大道而行,那麼人之倫理安在?感情安在?興趣安在?孤王是否應當丟棄王位,不再理睬國事民生,隻顧本身閉關求長生呢?”
伊墨密意款款地諦視著綠遺珠:“在無情的修仙與有情的為人之間,孤王寧肯有情,也不屑挑選無情的長生。”
“遺珠想曉得的是,大道究竟無情還是有情?神仙究竟無情還是有情?空雨姐姐究竟做對還是做錯?”她偏著頭,美目閃動著獵奇的光芒,彷彿又變成一個追隨答案的純真孩童,不帶一絲油滑的塵垢。
他腔調一揚,振聲說道:“以是從人的角度,我感覺寧空雨仙子做的一點冇錯!她忠於脾氣,不負知己,實乃當世奇女子。”
“至於寧空雨,為了燕擊浪一小我,背棄了哺育她的宗門,背棄本身的家屬,如何算是忠於脾氣?男女的情愛是情,師門的恩典莫非就不是情?厚此薄彼,她怎算做得對?”
王獻遊移著答道:“當然冇有。”
邊無涯的目光掃過世人,似笑非笑隧道:“你們大晉道門,個個都說道法天然,六合不仁。既然六合是公允的,天然是偶然的,那麼為何世上善人少,惡人多呢?理應善惡相稱纔對啊!”
王獻一個勁地猛搖摺扇,向兄長王徽投去求救的眼神。王徽側過首,專注地盯著酒壺上鏤刻的精彩鏤金,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。
“小安,你如何看?”驀地間,謝玄重重拍了拍支狩真,以充滿等候的目光望向他。
“空雨姐姐為了燕擊浪,不吝叛變道門,身故道消。可歎此大家間情之一物,最是難懂。”她神采幽幽,呼氣如蘭,精密的睫毛低垂視線,像是受傷收攏的鳥羽。
邊無涯淡淡一笑,問道:“天有善、惡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