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之渙措不及防,往前仆倒,一頭栽進泥沼。跟著一聲振聾發聵的巨響,血河轟落在支狩真身後丈許處,飆起噴泉狀的泥浪,激烈的氣流震得支狩真飛跌出數丈,內腑震驚不休。
支狩真逃到預先斷絕的岩地盤帶,轉頭望去,崔之渙渾身浴火,嚎啕著翻滾鞭撻,卻一次次被哥舒夜按倒,拖入熊熊烈焰。
奇特精密的聲音從崔之渙體內響起,渾身肌肉、皮骨、氣血、內臟在頃刻間收縮、收縮數次,一張臉變得豔紅如血。
又一塊巨石被胖虎奮力擲出,結健結實地砸中崔之渙背心,傳出清楚的骨裂聲。崔之渙喉頭噴血,卻藉助衝撞之力,加快撲向支狩真。
胖虎乍聞魔音,神情含混,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。支狩真識海內,八翅金蟬一聲長鳴,遣散魔音。與此同時,他整小我向後平空浮起,彷彿頭頂上懸著一根無形的絲線,將他拉高數尺,滑翔般讓開血掌,超出血光,恰是清風傳授他的第三種身法——蜘蛛懸絲術。
無聲無息,泥沼裡幽靈般地探出一雙手,扣住崔之渙小腿,往下猛地一拽。
支狩真奮力抽劍,劍身卻傳來微弱的粘力,轉動不得。他發力再抽,三殺種機劍炁傾巢湧出,手上忽地一輕,崔之渙竟已散去血網。支狩真一個脫力,落空均衡,踉蹌著向後跌退。
火焰愈來愈盛,迴旋著直沖天涯,崔之渙的厲嚎聲垂垂消逝。支狩真看到火海中奔出哥舒夜肥大的身影,一口氣跑過來,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。
“如果不能活下來,如許的高傲有甚麼用?”支狩真微微點頭,他求的是勝負,向來都不是存亡。
崔之渙仰天吼怒,大血魔伎倆相浮出腦後,狠惡擊下,打得四周泥沼往下陷落,腰背借力拔出泥潭。一身蜥皮水靠的哥舒夜也被拖出泥沼,雙手緊抱崔之渙小腿,死不放手。
崔之渙狠惡抽搐了幾下,焦黑的手臂顫顫巍巍探到背後,抓住劍柄,一點點把斷劍抽出來。他抬開端,睜著烈火一樣紅的眼睛,痛苦爬動著,向三人爬過來,慢得看不出是在挪動。
隔了好久,崔之渙才漸漸挪動到三人跟前。他極力仰開端,瞪著眼,喉頭咯咯作響,甚麼話也說不出來。
他在燃燒渾身精氣!支狩真頓時恍然,崔之渙是要玉石俱焚,同歸於儘!
直至現在,支狩真仍未獲得半點出劍的機會。
“賤民唯有一死!”
“魔門常言,‘生命最後的火光,唯有以血撲滅。’”哥舒夜悄悄歎了口氣,“他能夠輸,但不成以輸給布衣。他的傷勢多數影響到了根底,與其苟延殘喘,不如奮戰至死。”他攥緊拳頭,低聲說道,“終有一天,我也會回到大燕,一決存亡!”
厲嘯聲中,支狩真抬頭瞥見崔之渙雙目如炬,騰空撲下,一掌挾著滾滾血河直劈而來,在視野內不竭放大。
支狩真斷劍迴旋,看似勢儘的一劍再生竄改,緋紅色的劍光劃過完美的半月形弧度,封住上身關鍵。崔之渙掌刀驀地搖擺,一化二,二化四,四化十,十化百,無數掌影交叉成一張猩紅的血網,綿密纏住斷劍。
哥舒夜冷靜望向燃燒的高空:“但是冇有瞭如許的高傲,活著又有甚麼用?”
胖虎奔過來,隻瞧見兩團影子兔起鶻落,一沾即走,看得他頭暈目炫,乾焦急卻插不上手。
“噗嗤噗嗤……”半空中,崔之渙皮膚的萬千毛孔齊齊噴出赤色霧汽,會聚成一條浩浩湯湯的血河,環抱他升騰而起,血腥沖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