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賬?謝玄望著一片狼籍的酒桌,驀地一震,遁術?
“諸位仁兄光看熱烈,怎地也不來幫我一把?”支狩真俄然長笑,身形主動撲出,腳步一轉,繞向白堅。
謝玄楞了一下,渾身氣勢一滯。支狩真挾著劍光直衝出去,密密麻麻的鉤飴蜂也隨後追出。
再過半晌,世人隻聽白堅大呼一聲,直挺挺地仰倒在地,竟然當場暈厥。
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擊,仿如迸濺出淩厲的電光。支狩真忽而一笑:“大嘴,我先去便利一下,煩你稍等半晌。等會兒我有一門獨家遁術,還要請大嘴你指教。”
支狩真業已退到角落,背倚牆壁,出劍如風,忽收忽放,構成重堆疊疊的光圈,將蜂群不竭絞入此中。
“你竟然自創術法?你才煉氣還神啊!”王敦駭然叫起來,連白堅諸人也是目瞪口呆。隻要對道術瞭解深透的煉虛合道妙手,纔會偶爾靈光一現,創出新種術法。
鉤飴蜂群前仆後繼,狂躁撲來。其他人退到牆邊,嬉笑旁觀,任由支狩真被黑壓壓的蜂群淹冇。
缺口一現而冇,被黑壓壓的蜂群瞬息填滿。支狩真一抖手腕,劍勢如潮,一波高過一波。三殺種機劍炁是他壓箱底的秘技,不能當眾發揮,但本可藉助斬出缺口之機,順勢逃離。可如此一來,他定會被謝玄等人編排得渾濁不堪,淪為整座建康城的笑柄。
降落的隆隆聲響起,雷光閃爍而過,密密交叉,刹時彙成一方藍汪汪的雷池,將王氏族人隔在外邊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內裡的日頭開端西斜,鉤飴蜂仍然有增無減,澎湃飛撲。而劍光彷彿也不知倦怠,無休無止迎上,未曾比先前弱上一分。盯著阿誰始終沉寂的身影,世民氣中垂垂生出寒意。
等了一炷香的時候,支狩真還未回房。霞怪笑著走過來,作揖道:“謝公子,時候不早了,承惠十二塊蜜玉,還請結賬。”
“小安,還是為兄來助你好了。”謝玄緩緩放下茶盞,脫去大氅,走向支狩真。
“一名真正的劍修,當山壓於頂而心不負,色形於外而意不動。能發能收,可靜可動,謂之‘人在劍在’,又謂之‘劍無處不在’。”
上一次他頓悟朝徹,還是在燕擊浪的壓迫下,很有些莫名其妙。過後每次練劍,他總感覺差之毫厘,難以通徹此中奇妙。而此際心靜如水,不染一絲塵垢,在鋪天蓋地的蜂群麵前,劍術自但是然地再入朝徹。
鉤飴蜂紛繁繞過白堅,追擊支狩真,支狩真卻隻繞著白堅幾次遊走,劍光將其一同裹入。白堅雖想脫身,但腳步一動,就被刺眼的劍光逼歸去,硬生生困在原地。
“原世子,我來助你!”王涼米拔出腰繫玉簫,就要催動簫音。
支狩真微微一愕,斷劍一旋,繞向陸淩雲,口中笑道:“陸兄怎地要躲開?還不來助我一臂之力?”
漫天轟炸的嗡嗡聲、世人的調笑聲垂垂斂去,四周彷彿變得空空寂寂,唯有緋紅色的劍光不竭滋長、繁密、盛漲,直到充滿全部六合,再也容不下一絲一毫的外物。
劍無處不在!謝玄微微一震,茶盞濺出幾滴虎魄色的茶水,潑在手背上。世人看得目炫神迷,失聲無語。王涼米更是雙眼放光,俏臉鎮靜得通紅。
劍光騰挪不定,彷彿隨時呈現在配房的每一處角落,每一絲裂縫。不管蜂群如何撲擊,總有一縷劍光精準迎上,將其擊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