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來你也曉得了。”謝青峰神采龐大，以博陵原氏在太上神霄宗的權勢，預錄原安十拿九穩。現在落榜，除了潘氏暗中較量以外，原氏內部的阻擾纔是主因。

他握緊拳頭，盯著高踞奇樹的伊墨，瞳孔閃動著炙熱的野火。這個位子，我也能夠坐坐的。

“這是江淹第二啊！”嵇康仰天長嘯，舉起瑤琴，“時隔多年，我人族終究又出了一名絕代的劍術天賦！”

“你的劍另有躊躇。”謝詠絮忽而說道。

“灰塵何嘗不是明鏡。”

原景伯會心，輕咳一聲，望向沖虛子：“觀事大人，時候不早了。”

沖虛子暗自叫苦，原安詩劍雙絕，出了那麼大的風頭，待會兒宣佈道門預錄名額裡卻冇有他的名字，本身豈不要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？這份名單雖是崇玄署各觀一起定下的，可過後若要找個背鍋的，非他莫屬啊！何況本身先前又丟了道門的顏麵……

“此琴再不為彆人而奏！”劉伶大笑著抱起酒罈，抬頭豪飲，烈酒澆透了袍襟。

支狩真循著琴名譽去，嵇康披頭披髮，伏身疾彈，琴音時而如銀瓶迸漿，鐵騎踏冰；時而如狂潮拍岸，怒霆劈山……世人聆聽這大晉第一古琴大師的即興彈奏，不由心馳神馳，熱血沸騰，麵前彷彿再次閃現支狩真白袍臨波，一劍縱橫的夭矯畫麵……

琴音跌宕起伏，回落中節節拔高，又於最高處戛但是止，一曲餘韻不儘，似跟著漫漫河水流入長江，火線開闊無垠。

“何不斬之？”謝詠絮悄悄凝睇著支狩真，“周處斬斷前塵過往，槍意實在賽過了你，隻是失之於技能，纔會落敗。”

支狩真望著謝詠絮潔白無瑕的眼眸，心頭驀地震驚，這個女子是真正體貼他的劍，不摻一點功利之心。

謝青峰沉默半晌，低聲道：“你變了。”

這也是掌控門閥的衡量之道。

“本心既在，何必去求？”

說人話！謝玄直翻白眼，他最受不了堂姐這套雲裡霧裡的東西，孰料原安也一個樣。有這閒工夫，還不如喝酒吹牛來得安閒。

人群響起雷鳴般的喝采聲。

“這對原安太不公了。”謝青峰搖了點頭，原安風神秀澈，劍法無雙，連他都忍不住起了愛才之心。

王敦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，心中暗忖，原安再短長，獲得的也不過是太子的犒賞。如此的一人敵有何用？唯有一國之君，纔是萬人敵啊！

沖虛子在“蒙蔭”匾額下站定，四下裡望瞭望，摸出懷裡的玉軸金卷，顫抖著翻開泥封，慢吞吞地展開。

鶴兒默不作聲，羽翎上的細絨微微顫抖，那道刺眼孤潔的劍光……

“是啊，我變了。”原婉無聲歎了口氣，幽幽暮色浮上眼底。

無數世家貴女香袖招展，笑靨如花，口中尖叫原安的名字，把席上的生果鮮花紛繁向他擲去。

“是福是禍還難以預感。”原婉笑了笑，“不過原安倒是頗受女子歡迎，我瞧他和詠絮挺投緣的。”

“打掃灰塵，方見明鏡。”

“你又安知那不是本來的你呢？”謝詠絮一樣當真答道，“這也是我道門所言‘求我本心’之意。”

此時天氣漸晚，暮靄沉沉四溢。潘畢端起酒盞，不露聲色地看了原景伯一眼。

原婉哼了一聲，頓了頓手中的鳳頭柺杖。她當然清楚族裡的那些活動，也能強令禁止。隻是原安成了侯府世子，已得其利，博陵原氏的故鄉夥們那邊就需求安撫，以免衝突激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