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定!”一道幽深的目光倏而從禦使艙內射出,落在地魔身上。他渾身一滯,轉動不得,六臂兀自保持著靜止的進犯姿式。
“黑船在搞甚麼鬼?”“乾,他們想黑吃黑!”“船長快點滾出來!”一些暴躁的魔人忍不住大肆吼怒,惡相畢露。一個肥大的魔人伸直在角落裡,死死抓住雕欄,醜惡的臉皮不住顫抖,彷彿驚駭極了。
奇特了,黑船為甚麼冒險進上天脈二層?肥大魔人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四下轉瞄,閃著滑頭靈動的光芒。黑船不會蠢得尋死,莫非是在找甚麼東西?
“這玩意邪門得緊,像是比天魔還短長些!”霆公渾身雷光閃爍,一口天賦罡雷驀地噴出,遙遙擊中骨手,卻隻激起一縷淡淡的灰煙。
“撲通撲通!”魔人個個神采迷離,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,心中詭異地生出臣服的動機,腦筋裡的魔源同時顫抖不休,彷彿要脫體而去。就連驪朱也目光渙散,有力地伏倒在地。
骨手收回淒厲的尖嚎,被鎖鏈死死纏繞,一身驚天動地的力量彷彿也被鎖死,半點掙紮不得。魁齊齊一拽鎖鏈,拖著骨手,飛速掠向裂縫。
“變穩定現在由老子說了算!”地魔奸笑一聲,將身一晃,肉軀敏捷收縮,兩隻鬥大的頭顱前後聳出,肩膀上也探出四條青筋虯結的手臂,鮮明是三頭六臂的頂級神通。
其他的魔人也跟著狼籍號令,蠢蠢欲動。有幾個魔人禁不住貪念暗生,黑船的店鋪裡擺了很多好東西,如果藉此洗劫黑船,立可大發一筆橫財。
“仆人謹慎!”霆公低喝道,“這鎖鏈似是六合法例所化,不成強行窺視!”
狂亂的氣浪猛地掀起,四周綻放蛛網狀的精密裂縫。螣衍巨鰍向後飛拋,持續翻滾了一陣,勉強穩住均衡。
驪朱伸手按上地魔,掌心的銀色蔓紋光芒流轉。地魔臉上暴露驚駭之色,體表垂垂被繁密的銀紋覆蓋,連魔念也被禁涸,再也有力抵擋。緊接著,從艙壁裡探出一條條血肉觸手,刹時捲走地魔,消逝不見。
“諸位高朋,地脈顛簸難行,此乃常事。本船信譽卓著,何嘗有害客之事。還請諸位稍安勿躁。”驪朱走上船麵,身軀跟著搖擺的船體工緻擺動,雙足緊緊吸在了船麵上。
“戔戔一個地魔,也敢在仆人的天瞳跟前猖獗?”禦使艙內,霆公吹鬍子瞪眼隧道,“就算是俺打個哈欠,也能把他噴得外焦裡嫩!”
炎母不屑地瞟了他一眼:“是哩,你向來口氣比較氣大。我如何記得剛出世那會兒,你連隻蚊蠅都電不死呢?”
“那是一隻手!”炎母失聲叫道。浩繁魔人惶恐地瞪著舷窗,視野被龐大慘白的骨手掩蔽,一股邪異的魔性威壓滲入而來。
角落裡,肥大魔人目光一閃,也作勢軟軟倒下,暗自撇撇嘴。黑船一貫奧秘莫測,哪有那麼輕易對於?這頭地魔必定是要踢上鐵板嘍!
“嘎吱嘎吱——”四周的裂縫並未合上,反而扭動擴大。一個個紅臉藍膚的惡鬼從中鑽出,凶戾的目光四下裡一掃,落在骨手上。
黃衣青年眉心的豎瞳並未合上,目光一轉,投向茫茫無邊的地脈。
“高朋且勿肇事。本船行路早定,豈能半途變動?”驪朱微微蹙眉,在地級魔氣的強壓下仍然去處自如。
一眾魔人頓時噤若寒蟬,識相地不再躁動。肥大的魔人悄悄望著禦使艙的方向,臉上如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