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也必然傳聞過此人。”王夷甫擊節讚道,“王子喬名滿天下,雖是一名散修,卻姿儀卓秀,風采照人,精通各種奇門秘術。多虧了他,侯爺的傷勢纔算稍有穩定。”
“世子,世子——”
“這裡?”支狩真訝然問道。地上塵葉堆積,不時在冷風中揚起,像迷霧一樣緩緩飄散,透出草木的式微味。
“這座偏院的宿風樓,現在是侯爺的寓所。”
支狩真回過神來,聽到王夷甫道,“你的居處到了。”
王夷甫一邊向外走,一邊點頭感喟:“當年侯爺受傷返來,不但乞助了太上神霄宗、靈犀齋等道門,連陛下的太醫也來診治過,可都無功而返,說是地夢道古怪怪誕,與人間道截然分歧,所受的傷勢難依常理療治。”
天井幽深,荒草叢生,支狩真在古槐龐大的暗影下抬開端,黑魆魆的小樓暴露簷角,閃過一線陰沉的寒光。
“王長史,這位就是小公子?”沙啞的聲音猝然響起,被夜風拉長,如同斷斷續續的哭泣。一個老嫗幽靈般站在黑壓壓的樓簷下,眸子翻白,直勾勾地盯著支狩真。
“連仆人也冇有?”
支狩真也愣了一下,此話他脫口而出,彷彿出於本能,並不解此中之意。“聽我娘偶爾提及過。”他扒開火線斜探出來的杏枝,隨口對付道。
王夷甫腳下的枯枝收回斷裂聲,在沉寂的夜裡猶顯刺耳。
支狩真後退半步,扶住劍柄。這是一隻吊掛在牆上的頭顱,嘴唇鮮紅得發膩,燭火在詭異的雙瞳內竄躍,閃著險惡的光芒,彷彿並未死去。
“桀桀,小公子長得可比老爺小時候俊多了。”黃婆陰慘慘地一笑,“小公子,你一小我出去吧。”
支狩真不動聲色:“有機遇去地夢道,我倒想領教一下屍魅的短長。”
支狩真跟著王夷甫轉入迴廊,心中暗忖,難怪王子喬對滴血驗親一事成竹在胸,想必為永寧侯醫治時,已悄悄動了手腳。是了,不是本身的血符合永寧侯,而是永寧侯的那滴血出了題目……
支狩真遊移了一下,道:“侯爺。”
“厥後,侯爺請來了天下第一方士王子喬。”王夷甫領著支狩真穿過百花圃林的拱廊,繞過嶙峋假山,走向侯府東麵的天井。
“這些異物的腦袋,都是老爺從地夢道帶返來的。”黃婆慢吞吞地上了二層,穿過陰暗的長廊,在絕頂的配房前停下,悄悄扣了幾下門,隨後推開。
“小公子曉得甚麼是屍魅麼?”黃婆轉過甚來,靠近支狩真,滿臉皺紋妖異扭動,“固然肉身故了,可腦筋還活著,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以是屍魅不甘心哪,為了重生,它們不吝統統。”
“嗯。”永寧侯應了一聲,低頭咳嗽了一陣,才道,“安兒,既然來了,就放心住下。有甚麼要求,儘管奉告夷甫。”沉默了一會兒,又道,“好好照顧蝶娘。”
隔著數層帳幔,支狩真模糊瞧見一人倚在榻上,短促咳嗽,氣味渾濁又衰弱,明顯重傷未愈。
“小公子倒是平靜,不像從山野村莊裡出來的。”黃婆始終盯著支狩真,眼神就像一把鉤子。
“並非如此。”支狩真微微點頭,再望疇昔,黃婆消逝在一片滿盈的夜霧裡。
“靈犀齋掌教便是這麼說的。”王夷甫吃了一驚,“世子也曉得法例嗎?這是煉虛合道纔會觸及的奧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