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絡、血管不住收縮、收縮,傳出一陣陣撕扯的疼痛。支狩真咬牙強忍,苦苦保持著鯉魚劃水的姿式,同時心如古井,默運一門從侯府藏書中習得的“維摩無染觀”。
劍鳴聲絡繹不斷,支狩真從古井不波的狀況中跌出,還將來得及察看鯉體竄改,便發明識海內三十六顆星鬥騰挪扭轉,步地變幻,生出一股奧秘的吸力,主動將上空的驕陽金光吸攝過來。
“鏘――”一聲戛玉敲冰的劍鳴聲自支狩真體內響起,無形的音浪刺開水波,直竄出去,鋒銳無匹,像一柄柄透明的劍,在池水中耐久不散。
直到日暮,烈陽的光芒才緩緩隱冇,彷彿彼蒼收起了垂釣的魚線。
支狩真忽聞體內“噗”的一聲,聲響連綿不斷,仿如水麵乍破,蕩起無窮無儘的波紋。
又過了好久,天涯發亮,暗沉的驕陽吐出一縷拂曉金光,銀月光輝轉淡,恰是日月瓜代,陰陽豆割之際。
“壞了!”猛叔神采大變,衝向水池。凝塑劍胎隻能汲取月華,概因日光太烈太凶,鯉體難以接受。自古以來,不曉得有多少鯉嘗試過接收日暉,最後無不引火燒身,自焚而亡!
“撲通”一聲,水花四濺。猛叔跳下水池,一把抱起支狩真,衝向比來的泥***中喊道:“阿光,快!去把魚腥草、椒草、水榕、水羅蘭全拿來!另有那棵供奉母泉的百年黑頭蜈蚣草,也一起拿來!快去啊!”
“一夜劍胎!”猛叔嘴唇顫栗,忍不住跨前一步,鯉須狠惡顫栗,“這是母泉的恩賜!天不幸見,我們鯉族又出世了一名巨大的兵士……”
肉身的感受一點一滴斂去,再無涓滴拘束。支狩真體內,水波的聲響愈來愈宏亮,恍若大潮奔湧,鏗鏘迴盪。經絡血管在一次次狠惡的收縮、收縮中不竭異變,彷彿被無形的錘鑿鍛打,形狀一點點靠近劍形,光彩銀得發亮,透出一絲金屬的冷銳質感。
垂垂地,支狩真的一顆心渺迷茫茫,趨於空靈,好似化作一口幽深的古井,不管外界風狂雨驟,還是活色生香,都與他無乾。
有猛叔在,阿真必然冇事的!阿光冷靜在內心向母泉禱告,不知為甚麼,四週一下子變得非常沉寂,冇有一絲風,連蟲鳴蛙鼓聲也消逝了。銀河的波瀾聲像從高空覆蓋下來,漫過四周八方,與阿真劃動的水聲模糊相合……漸漸地,融會成了一樣的聲音,一起一伏,一張一弛。
“猛叔,阿真他真的結成了劍胎啊!”阿光滿臉欣喜,體內劍聲鳴動意味著劍胎大成。
“冇錯!阿真勝利了!他會是我們的第二個龍?騰!”猛叔衝動得撚鬚大笑,老淚縱橫。
不知怎地,阿光感覺按在肩上的手掌微微發顫。猛叔說過,鯉兵士必須有一雙山崩於前而穩定不驚的手,可現在……不過他還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。
“不要轟動阿真,看下去。”
阿光急得要哭出來了:“猛叔啊,阿真是不是要死了?”
“不過他劍胎破裂,經脈斷裂,怕是冇體例成為鯉兵士了。”猛叔歎了一口氣,失魂落魄地望向泥穴外的金日、銀月,隔了好久又道,“阿光,你要照顧好阿真。”
阿光愣愣地站著,半晌冇有說話。
“猛叔,阿真他……”
阿光不由生出一絲錯覺,恍忽麵前的不是一方水池,而是波光萬頃的銀河,在吼怒起伏的波瀾中,阿真溯流而上,追潮搏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