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看來有人急著改旗易幟。"陳十三用劍鞘挑起老農跌落草帽,瞥見內襯用硃砂畫著傾斜的符咒。
護心鏡裡重生的雲紋正遲緩吞噬著昨夜星圖,而靈物精靈化作的鸞鳥始終在百丈高空迴旋,彷彿在警戒著雲層後某種不成名狀的凝睇。
靈物精靈化作的鸞鳥正在糧堆上踱步,每落下一爪便有青穗破土而生。
陳十三摩挲著護心鏡邊沿重生的雲紋,聽著地脈深處傳來的哭泣——那是被竄改的山川在向真正的仆人泣訴。
靈物精靈化身的鸞鳥尖嘯著爬升,羽翼掃過之處,藏匿在民房屋頂的弓弩手紛繁墜入青色火網。
林婉兒倚著糧車輕笑,指尖拂過羅帕上重新綻放的並蒂蓮:"主上可聞到慶功酒香?"她鬢間翡翠珠映著朝陽,將陳十三玄鐵護腕照得碧透。
夜風捲著慶功宴的餘溫掠過城垛,陳十三在衛塔最高處站到晨露滲入戰袍。
林沖陌刀捲起三丈罡風,刀氣掠過西市殘垣時,竟將王霸殘部藏身的酒旗絞成齏粉。
林婉兒拾起老農的草帽,指尖拂過符咒的刹時,硃砂陳跡俄然燃燒成通往城西糧倉的線路圖。
青苔的濕氣順著玄鐵戰靴往上爬,陳十三握著狼首佩劍的五指微微發顫。
陳十三伸手欲抓,卻隻握住半片枯萎的紫薇花瓣——那花瓣後背用星屑寫著"歸墟"二字,觸手竟重若千鈞。
慶功宴擺在衛塔之巔時,北鬥七星剛好懸在飛簷角。
林婉兒俄然輕咳一聲,袖中滑落的羅帕被風捲著飄向敵陣。
鐵蒼雄俄然單膝跪地,陌刀插入青石板的頃刻,刀身映出的山川虛影如活物般遊走。
"主上,這塔樓本該在三百裡外。"鐵蒼雄攥著陌刀的手背青筋暴起,刀刃上映出的祁連山影正如鏡中所見,詭異地朝東傾斜了三十裡。
"王某的長槍..."王霸暴退三步,卻見陳十三解下護心鏡平舉當胸。
老者手中青銅羅盤嗡嗡震顫,盤麵二十八宿竟排泄暗紅血絲。
"將軍,塔樓陣法有異動。"親衛低聲稟報時,陳十三的護心鏡俄然沁出寒意。
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,陳十三劍尖垂落的露水剛好滴在陣圖中心。
老者身影開端虛化時,羅盤迸發的血光在梁柱間烙下深痕。
"陳將軍彆來無恙?"王霸金甲上的蟠龍在朝陽下出現血光,他手中丈八長槍挑著的,恰是涼州府庫的青銅鑰匙,"傳聞將軍在三百裡外陷了三個月,這涼州總要有人主持大局。"
當最後一麵青蟒旗在城頭燃成火球,鐵蒼雄的陌刀已劈開府庫銅鎖。
陳十三將花瓣碾碎在掌心,看星屑順著地脈陣圖滲入磚縫。
地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,酒泉城衛塔的虛影俄然凝實三分,將王霸等人覆蓋在青銅色的暗影裡。
鏡中坍縮的星雲現在正緩緩扭轉,映出的涼州地貌竟跟著他的呼吸起伏變幻。
鐵蒼雄的陌刀仍在嗡鳴,刀身上的虎頭紅光已指向東南。
賣炊餅的老嫗將蒸籠掀翻在地,黃澄澄的粟米餅滾了滿街;紮羊角辮的女童把收藏的飴糖塞進玄甲衛戰靴;就連城隍廟的跛腳廟祝都拖著銅鐘沿街敲打,鐘聲震得屋簷殘雪簌簌而落。
當第一支響箭擦著林沖護肩釘入槐樹時,陳十三正用劍尖測量青石板上的裂紋。
酒泉城徽化作百丈虛影壓下時,負隅頑抗的叛軍兵器齊齊脫手,釘入青石板的刀劍竟主動拚出"天命歸陳"四個大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