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看看元謀，不消把他媳婦吵起來。”吳老太君沉聲道。

三人走得極慢，沿著廡廊，一起走到風毓院外頭時，身上也濕了大半了。

蔣玉暖小產傷了身子，若養不好落下病根，將來穆連誠跟前哪另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？

吳老太君起家，行動盤跚。

且不說母女本性，二房高低，除了穆連慧，另有哪個能頂用？

可單嬤嬤說得也在理，二房轉動不得了，府裡另有穆連康和穆連瀟，另有三位太太，另有莊珂，杜雲蘿仗著有身多歇一歇，也不會亂了套。

吳老太君頂著一口氣說完，心中悶透了，重重咳嗽起來。

單嬤嬤聞聲動靜，過來扶住了老太君。

“如何哭了？”吳老太君低頭看指間，隻可惜她已老邁，眼神不比疇前，她看不清那片濕漉了，再開口時，語氣裡溫情褪去，餘下的隻要哀痛，痛心疾首，“你還不想去見一見你父親兄弟？還是你曉得你無顏見他們！

單嬤嬤朝杜雲蘿點頭，兩人去了明間裡說話。

婆子連連點頭。

吳老太君抬手，耐煩又和順地替穆元謀清算額發，仿若她不是一隻腳在棺材裡的老嫗，躺著的也不是轉動不得的中年人，就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，她還是年青婦人，他還是總角小童。

“二太太醒了，大哭了一場，叫底下人勸著在屋裡養著，鄉君疇昔服侍了，”單嬤嬤歎了一口氣，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，“二老爺還未醒，奴婢聽大夫的意義，便是醒了恐怕也不大好。”

青鬆吹了燈，退出去窩在了矮榻上，閣房裡隻餘穆元謀一人，聽著外頭的風聲雨聲。

暮秋的陽光透過窗欞，落在了羅漢床旁，映在白叟臉上，冇有添上溫和光暈，反倒是顯得吳老太君的神采愈發枯黃。

杜雲蘿咬了咬下唇，冇讓眼淚再落下來，悄悄在一旁守了會兒，直到單嬤嬤返來，她才起家。

裡頭隻留下兩母子。

一句“求仁得仁”讓穆元謀的身子生硬了，他本來隻是身材裡使不著力量來，軟綿綿的，彷彿骨頭都被抽掉了一樣，而這一刻，是生硬，就像是有一顆顆釘子，把他的骨節都釘在了床板上。

“我猜你也該醒了，”吳老太君伸手握住了穆元謀的手，她從外頭來，手上冰冷，而穆元謀也冇比她好到哪兒去，“這會兒感受如何樣？身上冇甚麼勁兒，嘴裡，也說不出話來了吧……”

吳老太君在床沿坐下，單嬤嬤退出去守了中屋，青鬆和秋葉一人守房門，一人守在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