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突如其來的含混令蕭徽陡生了警戒,她握著沾口脂的簪頭,間隔很近隻要她速率夠快,這根金簪足以刺破他的喉嚨。這個動機一刹時從她腦中閃過,她的眼睛隨即被遮住:“方纔太子妃在想甚麼,為何暴露那樣的眼神?”
她呆呆地點點頭,低聲道:“臣妾曉得了。”
候著她一同用膳的李纓頓了頓翻閱書稿的手,嘴角微微揚起,笑容裡透著奧妙:“若非時候惦記太子妃,本宮為何要風塵仆主子千裡以外繞道尋來。”
很多時候他辯白不了她的驚駭是真是假就同她的談笑普通,現在她眉宇間神情像是真的,他悄悄握住她的手:“天子鎮守,太子妃不必害怕。”他想了想泰然自如道,“你若真是驚懼,夜裡我陪你便是。”
韋皇後正端著小盞服侍天子漱口,見他們來也未放下隻是向施禮的李纓與蕭徽二人悄悄點頭表示,撐在榻上的天子吐出一口水,掖了掖嘴角衰弱道:“太子與太子妃來了啊。”
蕭徽他們到達驪山腳下時,山中宮殿將將點起燈來,三宮四殿裡的燈火同星光普通升起,裝點在清幽通俗的軒台上,時而兩聲森森的猿啼鳥鳴,如同世外仙鄉般。
不提驪山倒好,一提驪山蕭徽滿腹怨氣,本來她另有一夜時候能夠好好運營麵見帝後此行。百般算計也未算到這廝猝不及防呈現在她麵前,心驚膽戰折騰了大半宿除了一夜好眠甚麼也冇撈著,她內心直歎胡塗胡塗,綰髮時透過鏡子與李纓聲氣細細地問:“殿下是擔憂臣妾才特地來全州的嗎?”
冷香殿位於山腰環繞的凸起處,外接飛瀑,內含灣流小潭。水中的睡蓮含苞未放,一葉接著一葉,連成一潭幽幽碧色。殿中人早已得知太子佳耦的到來,內侍唱和聲才起,皇後身邊的女史已迎出,與二人納福後道:“兩位殿下來得將好,陛下剛服下藥尚未安寢,正與娘娘等待您們。”
蕭徽實在很不屑,天子病了便病了,他李纓是太子又非太醫,何必將他在這個關頭從西域召回。
蕭徽乖順地應下一個“好”,李纓敲敲她的額頭以示表揚。上山路上她匪夷所思地回想著他這個行動,據她所知李纓在大婚前冇有寵妾也冇有後代,那他這如此得心應手的行動是從何學來的。
烏黑的麵前俄然放出一片亮光,她仍舊閉著眼以免不適,李纓微微低下頭看她,瓷鑄的肌膚泛著新鮮的光芒,兩扇羽睫長而微卷,尚未點上口脂的雙唇稍稍嘟起像撒嬌又像是某種邀約。一張純真而又嬌媚的麵龐,他鬼使神差地將剛分開的手掌又重新覆上,悄悄摩挲,掌下的人幾近立時顫了顫。他經不住蹙起眉,她還是怕他……不,是討厭他,他驀地收緊手掌,冷聲道:“太子妃與蕭氏的情意本宮已收到,投桃報李的事理本宮還是懂的。隻要太子妃冇有存些不實在際的設法,你既是本宮的妃子,今後也會是將來的國母與儲君的母後。”
金尚宮適時擱下梳子退下,蕭徽尚在嘀咕這小子犯了甚麼病,身先人已換成了李纓。他彷彿很喜好賞識她對鏡打扮的姿勢,微微彎下腰虛真假實地將她籠在懷中:“太子妃生得非常嬌美可兒。”
李纓先行下了車騎,回身將胳膊遞與蕭徽,她躑躅了下謹慎地扶住他的胳膊,拎著羅裙從腳凳上走下,抬頭看去。李纓冇有挪開她的手,任她緊緊抓著見她神采有異:“太子妃應是第一次來明聖宮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