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藝場的戲場買賣昌隆,炎夏過後,氣候也惱人。夜裡老是暴雨,一到淩晨雨便停了,街道被沖刷得乾清乾淨,天碧藍深遠,人的表情格外好。多少年都未有這麼好的一段日子了,那些足不出戶的人都聞聲想來看希奇,聽聽戲。他們的家小和父母妻女更是沉迷,會跟著台上調子一起重新哼到尾。
快意班演出的舞台仍然很簡樸,說唱加演出,隻是增加一點故事情節,調子仍然。觀眾還是上海四郊的進城農夫,未忘鄉土之情,來聽故鄉的原腔舊調,筱月桂就給他們原汁原湯。幸虧工廠商店每天大口吞進人,“本地人”紛繁成了上海市民。
筱月桂
“我還是跑腿的。你嘛――”餘其揚看筱月桂臉相身態的豐韻,舌頭打告終,“你彷彿命該下台讓大師看的。”
那人架子大著,不但不肯來,脾氣還火:“去,去,少來煩我!”
磨豆腐
領銜快意班
她去棋盤街望平街找《申報》和《滬報》的記者,但願記者能報導。記者並不熱忱,乃至都不理睬。她不卻步,遞上戲票,懇請他們去看她的戲。
能夠本來希冀不高,看了,感覺還相稱不錯,唱得有腔有調,演戲也挺當真,比起同時闖進上海的紹興“的篤班”、寧波灘簧,彷彿並不減色。
信送出的第二天,這兩個女子便挎著承擔到她跟前了。晃眼一瞧都還是原模樣,細心看,李玉眼角添了一點兒皺紋,她成了孀婦;秀芳出完工一個斑斕的大女人。筱月桂一手拉著一個,三人的眼睛都濕濕的。
《磨豆腐》是鄉間男女三角戀故事,兩個男人清楚一好一壞,女人當然胡塗,聰明太遲,最後纔是一對薄命鴛鴦,苦儘甘來白頭偕老。
一少年拿紙,一少年拿糨糊,半分鐘不到,觀藝場門口貼上新的海報:
“蜜斯,喝點水。”李玉端了碗茶遞給她,神情安靜,筱月桂曉得這忠心的孃姨是給她鼓氣。
獨一特彆的是豆腐磨起來時,做功帶著節拍,一詠三歎,男女勾引相戀對唱,一時大受歡迎。
門衛便將筱月桂的話說了。公然,那人聽了一愣,想了一下,站了起來,跟著來到背景。
其他花鼓梨園,都不敢用女角,由男扮女裝。有美意人來勸說,應遵守這行規。筱月桂說,她本身就是女的,還演不演?
我放了一張筱月桂的舊唱片。當時的灌音實在令人遺憾,不過從舊唱片中也能聽出一點。筱月桂能叫多少聽眾夜不能眠,她的鄉土音中那份柔情纏綿,厥後多少歌星恐怕都冇有學得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