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得以進入閣房,屋內模糊傳來武夷茶濃香。她攜鶯時一道進入,屋內起居均以紅檀製成,清幽高雅,看得出方丈是個極曉得享用的人。她推開虛掩的菱花門,轉過鬆竹梅歲寒三友屏風,劈麵幾乎撞上一人。
朝廷對於傷兵措置不善,本日有幾名家眷兒子死在疆場上,卻不見有任何慰勞撫卹,逐步心冷絕望。好不輕易等來安撫金額,數量卻少得不幸,因而幾家結合抵擋宣泄,暴行混亂當中傅容出麵調劑,卻有一人舉著砍刀衝到跟前。
傅容有足足三天未曾闔眼,他們目前所處永安城三百裡外梁州,傷患家眷多數已安撫結束,除卻少個彆獅子大開口的,根基已無大事。正待他們籌辦歸去時,老天爺卻不給麵子地下了場暴雨,雨水足足下了七天,連綴不斷,教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“阿彌陀佛,施主隻需拿得此簽去找無緣方丈解簽便可。”小和尚臉孔清秀,畢恭畢敬道。
兩人辯論已立室常便飯,傅容負手立在門口,若雨仍舊不見停,想必南邊一帶很多地區產生洪澇。屆時必定莊稼受損,哀鴻無數,百姓叫苦不堪,又是一樁難事。
傅容拽住回身去找止血藥的薛紛繁,“我身上有。”
話雖如此,待子春端來熱水時,她卻一板一眼地為傅容清楚傷口四周皮膚,小臉繃得端端方正,一派當真。反觀傅容卻非常安閒,幾近不錯眼地盯著薛紛繁一舉一動,待她打完最後一結時,表情極好地將她抱到身前。
傅容猝不及防被傷了手臂,那些人目前已送往官府措置,楊書勤的意義是毫不姑息。但是說到底是朝廷辦事不效,令民氣寒,傅容不得不再次正視這個題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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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,麵前躍然閃現一張乖覺慧黠的麵龐,如果她在,必定會拿嬌弄俏隧道:“將軍都自顧不暇了,另有工夫操心彆人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回故鄉以後忙哭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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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紛繁在他身上亂找一通,總算在衣衿裡找到一小白瓷瓶。
衣袖捲到臂彎以上三寸擺佈,隻見白紗布隨便包裹著傷口,鮮血暈染,並有逐步往外冒的趨勢。
薛紛繁本不是科學的人,這回實在是走投無路了,鶯時給她出的主張。
飯飯算得上薛紛繁的諜報小妙手,每日出府置備食材時能從各地商販口入耳到很多動靜。今兒個賣海鮮的攤主不在,飯飯隨口問了一句,才曉得粵東因為連日大雨產生了洪澇,待得回府便將此事倉猝奉告薛紛繁。
法音寺離城另有好一段路,薛紛繁辰時解纜中午纔到,寺外小和尚得知來意後領她到了佛堂。大殿中心佛祖金身高貴慈悲,立於跟前便覺纖細,薛紛繁跪在蒲團之上,掌心合十心中默唸,無外乎是為粵東禱告。
“寵幸,就你?”卿雲極其鄙視,高低將他打量一遍,“我都看不上眼,更彆提旁人了!”
這是甚麼意義呢?
她謹慎翼翼地把紗布一圈圈解開,傷口半寸深,模樣似極了刀傷,猙獰可怖。最內裡基層粘著了肉,解開時非常困難,薛紛繁急得滿頭大汗,說話也忍不住抱怨,“將軍不奉告我,是籌算留著過中秋嗎?”
聞言薛紛繁點點頭如有所思,“你察看的可真是入木三分。”
為證明心中所想,她便重又湊到傅容跟前聳著鼻頭嗅了嗅,血腥味兒果然比方纔濃烈。她抿唇一聲不吭地繞過傅容下床,將紫檀木圓桌上白瓷燈拿在手中,三兩步走到床邊向傅容照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