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要看起來,祝英亭殺大棄小的挑選是精確的,但祝英亭殺這塊棋是在陳操之脫先兩手後才形成劫殺的,本身喪失已經很大,更何況中腹白棋活出,本來包抄它的那些黑棋成了紙糊的燈籠,一捅就破,喪失之大,難以計量。
仲春二十二是休學日,這日午後,丁春秋邀劉尚值進城玩耍去了,陳操之獨安閒桃林小築畫《碧溪桃花圖》,再有兩日,這幅畫就畫成了,自感要比上回的《山居雪景圖》有進步,正畫著,聽得桃林巷子腳步聲細碎而近,心中一動,擱下筆,走到草堂前,就見陸葳蕤帶著短鋤和簪花兩個小婢輕巧盈從桃樹下走來。
徐邈看到了南草堂賀鑄與祝英亭之爭,便去處父親徐藻稟報,午後續講《小戴禮記》時,徐藻便警告賀鑄和祝氏兄弟,若複興爭論,三人都不要再來書院聽講了,三人唯唯。
陳操之淡淡道:“那我也不會來,告彆。”略施一禮,踏著月色而去。
回桃林小築的路上,丁春秋道:“祝氏兄弟太無禮了,比陸禽、賀鑄還無禮,就該子重經驗他們。”
劉尚值道:“阿誰祝英台隻看重子重一人,彆人他底子不放在眼裡,現在子重為了我二人把祝氏兄弟給獲咎了,不知祝氏兄弟會不會氣得明日一早就回上虞去?哈哈。”
祝英台點點頭,與祝英亭一道送陳操之三人出來,在柴扉道彆時,祝英台道:“子重兄要來弈棋,我兄弟二人隨時恭候,但看月的閒人就不要來了。”
祝英台微微感喟,右手玉快意不斷地叩擊左手虎口,兩眼盯著陳操之,見陳操之氣定神閒,思慮時危然端坐,落子時輕巧果斷,對弈時從不左顧右盼,姿勢非常文雅。
祝英亭劍眉一揚,心道:“陳操之,你也太貪婪了吧,左上角那塊棋還漂泊無根呢,就又搶占右下角,不怕受攻嗎?”他現在已看出陳操之的棋藝遠在丁春秋之上,對弈起來也有點興味了,因而開端打擊左上白棋,陳操之跟著應了幾手,竟再次脫先把僅剩的右上角給占有了。
圍棋在東漢之前,一向被儒術所架空,孔子說:“飽食整天,無所用心,難矣哉!不有博弈者乎?為之猶賢乎已。”也就是說,下圍棋也就比無所事事、飽暖思淫慾好那麼一點。《淮南鴻烈》有“行一棋,不敷以見智;彈一弦,不敷以見悲。”以為下棋是華侈時候,顯現對圍棋、乃至音樂的不正視。
在北方士族南遷之前,江東棋風不盛,比來四十年,因為王、謝高門對圍棋的正視,王導、謝安都是弈道妙手,以是江東士族後輩也遍及學習圍棋,不會下棋也和不會“洛生詠”一樣是件丟臉的事。
八十2、真脾氣
陳操之當然不會再去走中腹那塊幾近死定的棋,他在左上角小目占角,祝英亭一間高掛,兩邊很快構成一個近似“小雪崩”的定式,當然,祝英亭行棋次序弊端很多,陳操之的白棋已經占了很多便宜,角地也取了,中腹也能出頭,當然,這點收益不敷以彌補中腹死棋的龐大喪失,陳操之思考半晌,決然脫先再占右下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