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精力都是一振,體貼陳操之的則悄悄擔憂,因為庾希現在已經不是答辯,而是兩邊辯難了。
劉尚值忍不住“噓”了一聲,他實在是憤恚,如果由他來答覆這個“天不與人同憂”也能夠勉強答得上來,但庾希的辯難他劉尚值是絕對抵擋不住的,答辯變成辯難,這已經是在刁難了,而子重一一化解,答覆得極妙,能夠說是占了庾希的上風,但這個庾大中正卻藉口此題已出過,還要持續刁難子重,那裡另有半點高門清貴的風采,的確是無恥!
堂上溫馨下來,世人都看著庾希如何刁難陳操之。
庾希嘲笑一聲,對身畔侍從說了一句,那侍從倉促而去,不一會就領著一個左肩低、右肩高的男人來到署衙正堂。
堂上的褚儉恨恨地瞪著陳鹹和陳操之,袍袖一拂,也入官署後院看望庾希去了,徐藻也跟了出來。
祝氏兄弟聽陳操之如此說,心下甚喜。
徐藻道:“收留冉盛和荊奴的是抱樸子葛稚川先生,客歲稚川先生有信給我,提及了此事,因稚川先生去了羅浮山,冉盛與荊奴便陪侍陳操之,因為陳操之是稚川先生的弟子。”
庾希剛愎自用,本著先入為主的成見,劈麵貌俊美、風致蕭灑,言談又不卑不亢的陳操之極是討厭,庾希底子不屑於要讓陳流與陳操之對證,那不成了訟案了嗎,措置訟案是下品濁吏才調的事,陳操之去了廨亭,自有詞訟吏會去審判,他揚州內史乃是清貴要職,豈屑為此!
“君子於役,初非一端也,伐鼓南行,零雨西悲,六轡馳驅,四牡奔騁,王事靡監,僕伕況瘁,勞人草草,行道遲遲,豈皆能如澤耕之朝出暮返乎?而未始不晝動夜息,苟無饑渴,正不必為盼待君子自公退食也。”
堂上世人都在等候庾希對陳操之的答辯,誰都曉得陳操之毫不成能象其他士子那麼輕易過關,那些士族後輩大多是隔岸觀火、幸災樂禍,但願看到陳操之答難時灰頭土臉、狼狽不堪的模樣,誰讓他敢號稱“江左衛玠”呢,並且邇來申明之盛,吳郡士族後輩無人能及;豪門後輩則衷心盼望陳操之闖過這艱钜一關,讓庾希的決計刁難落空,為豪門後輩揚眉吐氣。
上麵就是答辯,由各縣縣相唱名,待品士子一一上前答覆庾希的發問,答辯不出於《詩》、《論》、《禮》、《傳》這四經,但陳操之較著感受得出庾希偏袒士族後輩,問士族後輩的那些題目都是非常淺近的,隻要精通這四部書的都能答得上來,但對豪門庶族後輩,庾希的發問就難很多,不過這不能算庾希決計刁難,向來中正官發問都是對士族後輩寬而對豪門後輩難,豪門後輩能被全常侍擢入品都是有真才實學的,以是在陳操之之前的十八名豪門士子都順利答出了庾希的答辯——
又過了一會,陳操之終究動筆了,左手執筆,一氣嗬成:
陳操之並不睬睬陳流,對庾希、陸納說道:“我陳氏族長就在署衙外,請傳他一見。”
陳鹹、陳操之告彆馮蘭夢,出了署衙,見劉尚值、徐邈、丁春秋,另有來德和冉盛都在內裡等著,見陳操之出來,倉猝扣問環境如何?
陸納看了陳流一眼,淡淡道:“我曉得此人,他因品德不端被錢唐陳氏逐出了宗族,已算不得是陳操之的從兄了。”
庾希老臉一紅,擺擺手,表示陳操之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