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葳蕤手指輕點畫上雲髻,輕聲問:“陳郎君,為甚麼不畫了呢?”
陳母李氏道:“宗之,潤兒,來見過陸氏小娘子。”
那邊陳母李氏與丁幼微陪著陸葳蕤用餐,陳母李氏看著陸葳蕤,越看越歡樂,就比如十一年前丁幼微娶過門普通。
陳母李氏點頭道:“是個好孩子啊,麵貌極美,脾氣看來也是極和順的,看到這陸小娘子老婦就想起當初的幼微啊,讓老婦不曉得該如何心疼!但是這家世成見嚴峻,老婦擔憂六醜無福消受啊。”
潤兒頓時心花怒放,先前她對陸葳蕤另有一些妒忌,感覺醜叔喜好了這個陸小娘子,就等因而被陸小娘子搶走了,但現在,聽了陸葳蕤這句話,她一下子就喜好上了這個醜叔母。
陳母李氏一邊感慨一邊點頭,俄然問:“對了幼微,你好象對六醜與陸小娘子的事知根知底,六醜卻從未對我說過這些。”
宗之、潤兒領著陸葳蕤主婢三人來到陳操之的書房,小嬋、青枝跟來服侍,取出陳操之平時畫的一疊畫稿讓陸葳蕤看,陸葳蕤一張張看疇昔,熟諳的筆觸和技法,大多未脫稿,畫的是九曜山、陳家塢堡、遠處的明聖湖,另有萱草、美人蕉、瑪瑙石榴、羽衣蔦蘿……
陳操之便退出三樓,讓母親和嫂子陪陸葳蕤用餐,他去陪丁春秋一道進餐,陸府執事、仆人等人自有來福會接待。
陳操之出去了,陸葳蕤道:“陳郎君的畫又長進了,這張美人蕉畫得真好,兼具衛、張二家之長。”
陸葳蕤一愕,隨即想到這定是陳操之常日在潤兒麵前提起過她,如許一想,臉又紅了。
丁幼淺笑道:“阿姑,小郎此次從吳郡返來在丁氏彆墅歇夜,是與我說些了陸小娘子的事,他二人因花結緣、以畫相知,已經是情根深種,小郎也是因為家世差異怕事不諧,以是不敢奉告你白叟家,怕阿姑責備他不知天高地厚――但是阿姑,你現在看看陸小娘子的豐度和她對小郎的情義,阿姑還忍心責備小郎嗎?”
宗之和潤兒用罷午餐,走到這邊來,潤兒問道:“陸家娘子,想不想看我醜叔作的畫?”
陳操之道:“怕畫不好,不敢動筆,還很多練習再畫這幅。”
丁春秋看了陳操之一眼,陳操之神采如常,便點頭道:“也好,這個時節戌時初刻天還是亮的,子重等下不消陪我,我自帶著仆人去明聖湖畔旅遊。”
陸葳蕤固然很想和陳操之伶仃說一會話,但小美人潤兒實在太惹人愛了,之前她聽陳操之提及這一對侄兒侄女時,就想著來看望這對敬愛小兄妹呢,淺笑道:“好,潤兒帶我去,宗之也一起去。”
潤兒內心感到很鎮靜,這就是醜叔母了,真是一點都不醜。
陸葳蕤白淨的臉頰閃現玫瑰色,她認得這金步搖式樣,就是她現在髻上插著的這支,仲春末的那一天,在真慶道院後山看山茶“瑞雪”,她的這支金的落在地,是陳操之拾起來給她插上的,那種浸入骨髓的甜美至今難忘――
孩子的愛憎就是這麼簡樸。
丁幼微問:“莫非阿姑覺得小郎配不上陸家小娘子?”
陳母李氏算是明白了,這陸家小娘子是特地從吳郡遠道來看看望她的呀,打動得熱淚盈眶,連連道:“好孩子,好孩子――老婦無甚大病,昨日楊太醫為老婦診治過了,就是年紀大了,身材衰弱罷了,多謝陸小娘子顧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