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操之淺笑道:“我此番是出使,並非交戰。隻是後日就解纜實在倉促了一些,出使之前不能見騎督段思一麵甚是遺憾。”
桓溫對陳操之以私事相求頗感欣喜,這也是陳操之跟隨他桓溫的一種表示嘛,隻要他桓溫纔是錢唐陳氏的背景。
段思客歲始聞陳操之之名,曉得桓大司馬甚是看重陳操之,本日一見,公然人物出眾,比之以俊美著稱的慕容氏男人更顯文雅,並且與江左風行的男人文弱之美分歧,陳操之清峻超拔,舉手投足間,有蕭灑磊落之氣,讓段思不由自主生出江左竟有此等人物之慨歎。
陳操之見到段思時微感驚奇,不都說鮮卑人多俊男美女嗎,可麵前這個段思卻實在醜惡,段思三十來歲,身材瘦高,鷹鼻深目,發呈褐色,左頰另有一道傷疤,笑起來猶顯猙獰,好似一條紫色蜈蚣在爬動。
筵席散,陳操之回到鳳凰山寓所,冉盛、來德和沈赤黔已經等待在那邊,冉盛現在是率領千人的部曲督,禮服劃一,威風凜冽,躬身道:“阿兄剋日就要隨大司馬北上嗎?”
謝道韞岔開話題道:“阿遏,我後日便去合肥,你與張玄之何時赴荊州?”
謝道韞言語裡不自發就透露包庇陳操之之意,當然,謝道韞說得也在理,謝玄笑了笑,說道:“桓公欲插手豫州、徐州,多年來費經心機,廢範汪、貶我四叔父,但仍然未能將桓氏權勢擴大到豫州、徐州,此二州是建康流派,桓公不能掌控豫、徐二州的兵力,就不敢行篡位之事,當今桓公要對於的恰是西中郎將袁真和北中郎將庾希,慕容評南侵,或許正中桓公下懷,桓公移師合肥,恰是要架空袁、庾的權勢,然掉隊一步節製豫州,如此,桓公篡位之期不遠矣,這是我三叔父及諸大族都不肯看到的,子重若一意為桓公效力,恐遭世家大族非議。”
陳操之拜訪段思的目標達到了,又敘談一會,便與冉盛起家告彆,此時已是亥夜時分。
謝道韞道:“子重出使氐秦乃是朝廷詔旨,並非隻是為桓氏效命。”
謝玄奇道:“桓熙與子重不睦嗎?我倒是未曾傳聞。”
陳操之大喜,用罷晚餐便隨冉盛去姑孰城北屯兵的子城,在鳳凰山下碰到謝道韞、謝玄姊弟,問子重何往?陳操之道:“去拜訪慕容垂妻弟段思。”
陳操之看著謝道韞,含笑道:“很好,又能夠一起向英台兄就教豫州諸事。”陳郡謝氏在豫州運營多年,從謝尚至謝萬,可謂根深蒂固,陳操之那夜在烏衣巷聽謝安、謝萬談兩淮人物,大受裨益,但畢竟隻倉促一個時候,體味未幾,本想到西府後向謝道韞細細就教的,冇想到後日就要出發北上,現在傳聞謝道韞也要去合肥,當然歡樂。
謝玄淺笑道:“阿姊是最知子重情意的,弟不及也。”
桓暖和顏悅色道:“我亦聽聞汝嫂之賢,雅恭敬之,既然操之有此要求,我豈能不允!”又道:“明日我將率舟師移屯合肥,恐事件龐大忘懷,本日便命人傳書益州刺史周楚,讓周刺史下文書遣丁縣令回建康等待委任。揚州諸縣難有空缺,就在江州某縣為長吏吧,如有政績,再行升遷。”即命身邊掾屬將丁立誠名字、為官郡縣記下。
謝玄道:“段思來姑孰了嗎?子重是要知彼知己啊。”又近前低聲道:“桓公移師合肥,我阿姊是軍府參軍,也是要隨行的,子重代我關照一下家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