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愷之這時已與戴逵相見,得知戴逵帶來了兩幅畫作,竟等不及進陳家塢,就在堡外展卷賞識。
冇等徐邈發問,謝玄就已經說道:“祝英台卻的確是姓祝,是我表兄,他此次不能來。”說這話時,謝玄看了陳操之一眼,陳操之溫雅淺笑,點了點頭,表示會幫著坦白謝道韞的身份。
陳滿覽信,老淚縱橫,把信給陳操之看,陳操之心下也是惻然,說道:“六伯父,我不會反對陳流歸葬陳氏墳場,先停柩靈隱寺吧,待四伯父返來,由四伯父決定。”
謝玄一邊觀景,一邊往西緩緩而行,開口第一句就是:“子重,我四叔父兵敗淮南,動靜是半月前傳到的,四叔父已回到建康聽候朝廷措置。”
來震道:“爹,兒子何止去了上虞,還去了一趟剡縣。”
謝玄道:“子重所言真讓我吃驚,王右軍也曾這麼批評過我四叔父,我四叔父北征路上,猶自吟詩嘯傲,直似遊山玩水,又稱呼部下將士為勁卒,大失軍心,乃至於大潰敗。”
陳操之深深見禮道:“本欲去剡縣拜訪戴先生,隻是家母大哥,不敢遠行——”
玄月十七中午,來福與荊奴都已經籌辦解纜去會稽尋覓了,來震返來了,來福見兒子無恙,不由抱怨道:“來震,你也是做爹的人了,還不會辦事,小郎君派你去上虞送個信,你卻耗上半個月。”
謝玄盯了陳操之一眼,笑了笑,說道:“子重對我陳郡謝氏瞭如指掌啊。”
陳操之點點頭,心想:“謝道韞果然是出不來了,應當是與王凝之訂婚了,自在的日子一去不回了,那次曹娥亭相見就是我與她最後一麵了吧。”
《竹林七賢圖》畫的是嵇康、阮籍、山濤、王戎、向秀、劉伶、阮鹹,另有一個上古高士榮啟期,這八位高士皆席地而坐,服飾分歧,姿勢各彆,神情迥彆,各儘其妙,畫中王戎,一手靠著木幾,一手玩弄玉快意,仰首屈膝,旁若無人,整幅畫情韻綿密,風趣巧撥——
來福瞪眼道:“叫你去上虞,你去剡縣何為!”
謝玄認得顧愷之,客歲在建康瞭解的,朗聲大笑,拱手道:“冒充祝氏後輩大半載,本日被長康兄戳穿了,子重兄、仙民兄莫要見怪啊,鄙人陳郡謝玄謝幼度。”
《南都賦圖》是戴逵按照東漢張衡的《南都賦》而畫的,南都指的是南陽郡宛城,是東漢五多數城之一,山川秀美、修建絢麗,戴逵當然未見過東漢時弘大的宛城,隻是按照張衡賦裡所描畫的氣象,憑本身的設想將“園廬舊宅,隆崇崔嵬;禦房穆以富麗,連閣煥其相徽”的巍巍南都再現於筆端。
謝玄不答,卻道:“子重兄,隨我到堡外漫步一回如何?”
戴逵戴安道年約四旬,一襲杏黃袍、不巾不冠,竹簪綰髮,臉形狹長,鼻梁很高,臉部極具雕塑立體感,除了駕車的仆人外,隻要一個抱琴的孺子,簡簡樸單、蕭灑出塵,見到陳操之,拱手含笑道:“早聞錢唐陳子重擺佈手書法是一絕,更精於樂律,思慕久之,本日戴某不請自到。”
來震送信去會稽東山是玄月初六,不擔擱的話,來回四天就充足了,但直到玄月十五也未見來震返來,來震的老婆黃氏都慌了,陳操之說再等兩日,若還未返來就派人去尋覓。
陳滿氣得痛罵潘氏淫婦,先前還一向想著把陳流的兒子領歸去,現在一看到阿誰白胖敬愛的三歲男童就極其討厭,按晉律的戶律,潘氏當死,這三歲男童魯氏不肯收留,判歸潘氏母家扶養,由魯氏撥田三十畝給潘家作為養兒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