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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幼微含笑道:“兩個小東西,你醜叔走哪你們都要跟嗎?醜叔本日是有大事,關乎錢唐陳氏的大事,你們不準跟。”
“有女同車,顏如舜華。將翱將翔,佩玉瓊琚。彼美孟薑,洵美且都。
出了丁氏彆墅這一段軟土路,前邊便是砂壤鋪設的驛道,卻見丁氏的那兩輛牛車停在路口,彆的另有一輛牛車側翻在路邊,一個盛妝靚服的年青女郎嬌怯怯地由一個小婢扶著,花容失容,身子微顫,明顯是遭受了車禍!
“嗯。”丁幼微點頭道:“陸氏是江東本地的第一門閥,謝氏來自陳郡,是渡江北來的高門大族,陸葳蕤和謝道韞是北人和南人中最超卓的女郎,才貌雙全,功德者將這二人並列容止第一品――”
丁夏商笑道:“五弟還想娶這女郎不成?本縣彷彿並無薑姓,或許是來探親的也未可知,如果豪門那就娶不得,爹爹毫不會同意。”
女郎道:“方纔牛車傾側,妾心驚膽戰,這陳氏的牛車安穩,妾隻坐那輛車。”說著,自扶著小婢的肩,嫋嫋走到陳操之車前,正欲開口――
兩輛牛車側輪飛奔著向來福身畔掠過,陳操之看到前麵那輛牛車有人探頭出車稍朝他這車上看了看,這是丁幼微的堂弟、丁異之子丁春秋,想必也是去插手齊雲山雅集的。
丁春秋由兄長丁夏商陪著,籌辦在齊雲山雅集上立名,此次入品是必定的,關頭是要入高品,六品以下就冇甚麼意義了,他方纔看到陳操之牛車,心知陳操之也是去齊雲山的,不由發笑,心想那愚笨孺子也想去雅集謀品,去獻醜嗎?
聽小郎說她是錢唐第一名媛,丁幼微麵色微紅,有些羞怯,不料潤兒卻說了一句:“潤兒反麵孃親爭,潤兒就做吳郡第一名媛吧。”
重陽日一大早,陳操之梳洗畢,換上嶄新的月紅色葛袍,漆紗小冠,高齒木屐,嫂子丁幼微親手將一小枝茱萸插在他小冠一側,這枝茱萸上還綴著一顆紅豔豔的茱萸果,好似顫顫巍巍的一顆帽纓。
朝陽從身後暉映過來,將影子鋪得很長,陳操之盤腿坐在牛車上,看著車前的影子垂垂的收縮、聽著車輪轆轆轉動,這一刻是如此的落拓,冇有甚麼好患得患失的,所謂“有情而無累”,這賢人之境固然達不到,但能夠讓人變得氣度開闊、蕭灑豁達。
“那潤兒呢,醜叔?”潤兒從速問,恐怕醜叔忘了她。
宗之和潤兒齊聲道:“對!”
陳操之道:“在宗之和潤兒眼裡,嫂子是人間最美的女子,誰也比不上,對不對?”
那女郎從速嬌聲替陳操之傳話,請丁春秋兄弟讓一讓,正待過來再說話,卻見陳氏的這輛牛車駛動起來,兩個主子跟在車邊,大步而去,置這女郎與小婢於不顧。
陳操之也不露麵,說道:“請前麵的車讓一讓。”
陳操之淺笑道:“宗之去,潤兒當然也要去,宗之是奶名流,潤兒就是小淑女,十年前嫂子是錢唐第一名媛,十年後錢唐第一名媛就是陳潤兒。”
丁春秋道:“那不是我丁氏的車,是豪門陳氏的車,不坐也罷。”
丁幼微禁不住“嗤”地笑出聲來,摸了摸女兒的小麵龐,忍笑道:“那你得去和吳郡太守的女兒去爭,太守陸納的女兒陸葳蕤是吳郡第一名媛,人稱‘詠絮謝道韞,花癡陸葳蕤’――”
宗之和潤兒也都插著茱萸,興高采烈,還想跟醜叔去登山,潤兒說:“潤兒和阿兄常常跟從醜叔去九曜山,潤兒現在可短長了,高低山都是本身走,阿兄,你說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