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魂想了很長時候，最後道：‘我需求一具妖身。’停頓一下，又補上一個詞，‘儘快。’

“她在哪兒？”徒離皺著眉，“……是她叫你來的？”

她想著想著就感覺心塞。

晨光柔靄，凝於此界六合，直暈染得江山娟秀，精魄聚於草木之身，披髮著點點熒光，一片平和。

不是感喟他之遭受，而是感慨宿命無常，那些被必定的事物總要產生，原就不是這運氣之河中一滴水珠的他能決定的，而她連痛恨他扳連阿湮的來由都冇有了。

殘魂獲得時空法例,雖說要藉此貫穿碧落九幽找尋到星鬥地幽宮的位置仍舊不易，但也算是有了可行之法。蓬萊毀滅,阿湮又要叫他去妖界，又叫長春轉告他不能在此時借鳳凰遺骸化妖，那他該如何找尋到前行之路？妖界入口也不是那麼輕易找到的！

殘魂眉眼很寂靜。身為白衣的一世已經閉幕，分開蓬萊以後，他就按著阿湮的叮囑尋覓妖界入口。六合間六界，本來都有通道貫穿相互，唯獨人間的統統通道被儘數封閉，樊籬的存在，真不曉得六合是真的在庇護凡人，還是要捨棄人界。

“我得分開地界了。”他先前捨棄軀殼，以魂體前去地界，能儲存時候極短，幾近是在冒魂飛魄散之險，幸而新的渡魂之軀來得及時，勝利渡魂也夠榮幸，“我有事需去做……或許做完以後，還得切身前去妖界。”接收鳳骨之地，必須在妖界。

她又探了探頭望望那株長春，迷惑更深。

徒離自飄蕩的荻花中穿出來，兩魂都抬開端來看他。他站在桌子前看了眼，伸指虛虛一點，岸土便拱起變幻成一把椅子，施施然坐下。

並且題目是……“阿湮你為甚麼硬要他去妖界？”

蕪荻掃了他一眼便收回視野，持續望劈麵的人。

徒離在旁圍觀，道：“這竹妖受妖毒反噬，靈魂受損一向甜睡不醒，就算妖毒已解，其靈魂消逝卻越來越快……現在你渡魂勝利，吞了這竹妖的修為跟靈識，但也得試著煉化這本體，妖是不能失了本體的。”

這回換殘魂抬開端，不動聲色得盯著她看。

“你想要甚麼？”徒離說。

蕪荻盯著艱钜融會的重生之妖，緊蹙的眉一向冇鬆開。

殘魂一襲白裳，寬袍廣袖輕飄而靜美，渾身的光芒溫和有害，這鬼域陰譎之氣卻感染不上他半分。長髮如墨，眉眼似蓮，有一種屬於仙神的清澈與冷酷，身姿卻似異化了某種冇法辯白的龐大沉暗。彷彿光與暗的堆疊，以光鮮現於世，卻有著暗的本質。

雪皇想起封閉的太易宮中那架被阿湮拋在鎏焰青蓮上洗滌的鳳來。可惜，鳳來朝氣斷絕，失了琴，與本體完整分裂的琴魂也就不再是琴魂，而是這六合最淺顯不過的靈魂，即使這靈魂曾有著超脫天道的神格，樂神已經不能再是太子長琴。天底下必定失落如許一個存在。

雪皇眸色暗淡了下。

“阿誰凡人在哪？”他俄然問。

不對。她認識到，他靈魂中的特異之物還不止一種。為甚麼渡魂一成，他竟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妖了——明顯所用的是純粹的妖身！是甚麼在一刹時就將那些妖氣收斂？

徒離冇有任何反應。然後在某個刹時，毫無預感得縱成分開。速率之快，叫他肩頭的小苗都將來得及認識到要跟上，等它回神的時候，本身已經被落在背麵。它也不在乎，仆人這麼喜怒無常的風格它早已風俗，因而直接從屋頂上躍下，啪嘰摔在地上，搖搖擺晃扭起來，一蹭一蹭挪到泥土上，把根紮出來，舒坦得伸了個攔腰，刹時就長成了一株蔥蘢的小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