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千年靈氣,喝下的滋味如何?’鬼燈懶懶笑開,‘要我曉得我當年埋的酒,竟能孕生靈仙,千年以後又以本身回報於我,我寧恨當年為甚麼冇多埋幾壇!’
‘哼!’
陽火劍靈,果不其然是一身勁裝紅衫,服飾很簡樸,腰間佩著一把極美的雙劍,鳳首劍柄一樣是火紅的,一眼看疇昔便感覺英姿颯爽,靈秀非常,跟她身前漂泊的那盞鬼氣陰沉的燈籠的確是截然相反。
劍靈微微一笑,衝著東方略一欠身見禮,身形一轉便消逝了,虛空隻剩下那柄雙劍,被鬼燈的鬼氣一卷,也消逝了。
來人就笑笑。那年大雪紛飛,已長大的酒館公子孤身一人在簷下燒紙錢。紙灰隨大雪紛繁揚揚,也不曉得雪儘以後的多少年,它就有了認識。
鬼燈微閃了下。它為劍修時,浩然正道,於統統陰煞之物皆不屑一顧,但現在為鬼身,倒是再喜不過陰煞,此番聽得,俄然有些心癢。
那是他流落人間千年宿命的初始,仙魂在龍淵部族工匠角離的血塗大陣中被強行分離,命魂四魄被融入焚寂之劍,餘下不甘散去的二魂三魄附於角離之子命魂出世,彼時為他第一次渡魂,神魂為人子命魂主宰,癡聰慧呆,隻知日夜呆望焚寂。後龍淵氣數儘,部族所鑄七柄凶劍遭女媧封印,角越落空焚寂之劍,投入鑄劍爐中**而亡——他在爐火當中重獲神智,自此,便是浪跡人間的無數世。
頓了頓,又道:“能孕生這等神木,劍靈但是不普通,你要收伏,難了。”
他在河邊摘了一向紅蓼,悄悄束在竹杖中,笑笑:“進城吧。我還記得江都的甚麼處所,當年我還埋了酒。”
“……妖靈妖靈,約莫,我的靈魂,能多支撐些時候吧。”
焚寂劍現在那邊?洪荒之時那些舊事可另有遺下?該去那裡尋覓這些蹤跡?
‘一麵說著天命難違,一麵苦求逆天改命的阿誰,也是你。’
一年兩年,五年十年,酒香更加濃烈酒味更是醇厚,可如果百年、千年呢?
當年的酒坊早已無所蹤跡,街鋪繁華卻多賣酒。東方現出真身,拄著竹杖悄悄走過那些或清冽或濃烈的酒香凝集之地,偶也應周邊攬客的酒官之邀小品一盅評點一二,路過一間酒館時,看到一個青色衣袍清臒長髯的中年文士低著頭看著他。
渡魂千載,儘數人身,可縱是強要為人,影象與靈魂卻已在他與人之間劃下不成超越的鴻溝,他冥冥中實是曉得本身不成能為人的,因而做人也做得不倫不類。渡得妖身,心中已如蕪荻所說,承認了本身已為妖,認識卻並未曾承認,初時遊走天下,又那裡有妖的模樣。
六合之博弈,伏羲女媧之相爭——龍淵部族原是附屬蚩尤部落,蚩尤與伏羲之仇不共戴天,因而就算他曉得,女媧庇佑龍淵部族之因,乃是藉此與伏羲抗爭,他還是冇法放心。龍淵作為奪他命魂害他落入這般地步的禍首禍首,這仇他遲早得報!
東方沉默了一下,轉頭看又迴歸春燈之形的鬼燈:“你做了甚麼?”
光陰恍眼流逝,鏡中人模糊還是當年模樣,妖身予他悠長的壽命,那源自竹妖的半魂扶養著已近枯萎之象的殘魂,竟也撐過這很多年一如往昔。
不過有些時候,隻要你衝破某種底線,那麼出錯得就更加敏捷,看現在的東方,何嘗另有初為妖的那很多不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