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……不必再維繫這六合的次序了嗎？”仙如許問道。

歐陽家原也不是琴川本地的，祖輩搬至此約莫也有三代，詩書傳家，也冇有大戶人家的通病，待鄰裡極其和藹，偶有幫襯也很知心，他們家好不輕易有個小孫子，都是鄰裡看著長大的，這會兒也像是自家小孩遭了大難一樣，非常揪心。

這是渾沌青蓮的蓮子呀。是這人間最巨大最崇高的神祇呀。

他想到他等候了那麼多年還將來的人。

你怎還不來呢？我都比及要最末一世了，怎還不見你呢？

本體枯萎妖身崩潰之前的最後那些時候，他又墮入夢境中冇法醒來。

大雪紛飛。

他留在這城裡時,白磚烏瓦的小居院門前長了棵清秀的榆錢,驀地回神時，那樹已高過了屋頂。東風吹開第一抹綠，過往的人昂首時便總能透出幾分垂涎。

仙撥弄琴絃的指尖停頓了，他仰開端，望著她喧鬨的雙眼，有一種感受，彷彿她甚麼都曉得。她守著開天的元素之靈一個一個出世，將原屬於他們的法例一個一個交予他們，看著他們代替本身維繫六合，然後又諦視他們一個一個分開不周山，去往這世上任何一個角落。

渾渾噩噩，認識處在駁雜未明的地步，夢境與實際相互瓜代，有太多的事物恍惚得像是被硬生生扭曲了一樣——神啊，請您看著我，阿誰誤入時空的仙在心中大聲疾呼，口中卻說不出一個字，大風吹散他的長髮與衣裳，斷斷續續的琴音扯破成刺耳的音符……

歐陽少恭隔著屏風望不見窗外的風景，但他能聞聲雪落在瓦片落在草木上的聲音，小小的一簇一簇，也像是落在心底。屋裡燃著炭火盆，丫頭婆子像盯著賊一樣目光炯炯得盯著他，嫌熱從袖間伸個手出來都要大驚失容得叫他放歸去。

他正在漸漸走向閉幕，可阿湮啊，你在那裡？

“你會親身觸碰到的。”神祇說。

他神采懨懨得靠在床邊，氣血確切是虛，連他本身都冇想到，這一場渡魂，會驚險如此。

雪落儘的時候，春季就會到來。

摸到枕邊擱著的灰黃竹杖，他艱钜得直起家，顫顫巍巍站起來，劇痛從靈魂深處漫到每一寸皮肉每一絲骨髓，感受骨骼都在吱嘎吱嘎痛苦得呻.吟，每走一步都彷彿血肉會離開骨骼攤落下來。不管接受過多少次也一點都不會撤退的痛苦。

有上了年紀的人還記得當年在這橋頭盤桓的中年人，拄著根半黃的竹杖，看著像讀書人，文人騷客的那種，光長相就是極有風骨，上了年事還都雅得緊。他在橋頭買了屋子，入了住，一住就是三十多年。

他在阿誰傍晚艱钜得展開眼，暗淡的眼睛呆呆望著陽光透過窗紗在屋子中映照出淡淡的光圈，纖細的灰塵在光芒中折射出一種通透的暈光，劇痛。

你在哪兒呢？你還未到來麼？

紅幡冇取下來，還興高采烈掛了燈籠上去。歐陽家的人挨家挨戶伸謝，琴川城裡人們都喜氣洋洋得像是自家有了喪事般。

當年有個跑來摘榆錢的孩童，爬到樹上卻下不去急得直哭，小火伴們一鬨而散，他抹著眼淚，然後坐在樹丫上獵奇又天真地往院牆裡看，看阿誰年過知命的人悄悄坐在石凳子上，仍然清風明月、蕭疏軒朗，一手搭在石桌上，一手拄著支泛黃的竹杖，身前放了一壺酒，卻攤著兩隻酒杯，望著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