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拂池低下頭,悄悄看動手中的杯子,任本身的影子在杯中搖擺,“他死前問我為何來此?阿誰時候我纔想起來,我是為護他全麵而來。因而我用畢生所學為他鎖住靈魂,但——”
木佑知她不想本身摻雜太深,故而點頭,“我在山外為你護法。”
謝拂池眸中微光如火,“安然受之,天亡我身,不成亡我心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
神君的眸光完整沉了下去,深不見底,唇亦緊緊抿著。
不過,事已至此,她不能退。
月光沉寂,棺中人閉目甜睡。
謝拂池深深地舒出一口氣,“你看,我本就是要被天罰的人,為甚麼非要到最後才肯脫手?天道天道,莫非隻是順它者生的道嗎?”
她眼中帶著最後一點微薄的希翼,映托月光像未融的殘雪,就有了那麼一絲謹慎翼翼與哀告。
冰棺被風雪淹冇,層層籠上素白,謝拂池以指拭之,竟不能化開寸縷。
“但是——”木佑遊移道:“倘若再次天罰該如何辦?”
隻是而後數年,直至現在,她都需求靠鎮心丹保持靈力,即便成癮,也難以割捨。
請罪?如果請罪,那便是公之於眾。那麼她心心念唸的司首之位,她在舟上說過的凡仙天人願景,她為袒護服食鎮心丹所做的儘力,都將付之一炬。
此時明月之下,飛石之上,一小我影緩緩現身,鴉發如墨,長帶當風。
思慮竟是全麵至極,想來此事並非她一時髦起,而是苦思已久。木佑一時也語塞,該怪她當年不該一時私心作怪,還是怨她道心不堅?
但是細心一想,這竟是個死局,謝拂池擅自插手蘇鏡塵的運氣,致他生生世世慘死,她若再插手人間事,恐怕連累的就不止蘇鏡塵一小我。
他從那些瑣細的片段中複原出過往,謝拂池曆劫,殺死魔氣宿主蘇鏡塵,功德美滿,至此得以成為司首。
頃刻間,謝拂池隻覺一股寒意重新浸到了腳。她俄然想說點甚麼,卻彷彿有冇甚麼可說的。
她輕聲道:“你是跟著我來的嗎?”
三界水,妖魂珠,集四界之力,還一人之魂。
他平常雖神情冷酷,對萬事都不放在心上,但是九淵卻像是他的死穴,一旦觸碰,則不成寬恕,她毫不能提甚麼九淵魔氣之類的話。
隆冬之夜,細雪飄搖。
那是他的本源之力,當然有很多感化,但是魂珠,人間淚,其間各種,令他隻想到一個極其陳腐的咒術:招魂。
蘇鏡塵之死,無疑是最後一擊,將她的仙心一舉洞穿。
他的麵龐垂垂清楚,眉眼如畫,卻沉著如雪。
她既想彌補,最後卻又親手殺死他。
木佑驚怔半晌,喃喃道:“你倒也冇錯,畢竟是九淵魔氣,的確不能讓他活著,但是——”
這時她才直起家,向那棺中望去,尚未看清,眉心忽的一涼,她抬指一抹,竟是一片雪花。
天道既定下蘇鏡塵的了局,那麼她這一子不管落在那邊,都擺脫不了既定的結局。
她遲疑一下,還是決定照實答覆:“我想再見他一麵。”
那一次天罰令她痛苦萬分,又加上仙心失守,經脈逆流,整整躺了三年,晏畫拿流水的天材地寶養著,纔沒讓她成為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