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窘,不覺心跳加快,一把將花箋奪了過來:
現下寒冬,娑羅月樹葉殘落,盤曲的樹枝上掛滿了求願的紅線,線下綴著花箋隨風起舞。
他的聲音被風吹散,我聽得不是那麼清楚,
我鬼使神差地被他牽著,全部腦筋裡一片混亂,搞不懂他在想甚麼,更不清楚本身在想甚麼。
四周來往的路人紛繁側目,我從浩繁獵奇的目光中回過神來,低頭一看,手中的花箋卻先一步被他奪走。
我本日總算明白,這個宇文祁夜的確就是我命裡的剋星。不管我走到那裡,隻要有他,我都會敗在他的厚臉皮上。
“郡主說得恰是,鄙人那裡厚顏無恥了?”他的扣問兀自響起,尾巴上還帶著鼻音,甚是利誘。
“我……”我幾步緩慢衝上去,“你彆聽連溪胡說,底子冇有的事!”
我看著遠方繁華氣象,話語中有幾彆離扭:“你同我說這些乾甚麼?搞得我真同妒忌了一樣,再說,”話語一滯,“你如何曉得我會來?”
一手隨便撫上一根紅條,我瞥見上麵一筆一劃寫著:願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離。
他嘲弄道:“長安城中大家驚駭的夜叉,唯有寥寥幾枝桃花,若不來這裡拜拜,還如何碰到夫君?”
他掃了我一眼,也是促狹:“那你現在臉如何也是紅的?”
祁夜麵色冷峻地望著他們跑遠的方向,雙指放於唇邊吹了聲口哨,高大的紫騮循聲揚蹄奔來。
“宇文姐夫!”連溪大呼著向他跑去,其間又轉頭望我,躑躅不已,“……阿姊不讓我喊你姐夫。”
“姐夫,你快過來!”連溪向宇文祁夜揮手,“你看看阿姊寫了些甚麼?”
我問他:“你方纔與蘭紹寫了甚麼慾望?說出來也讓我聽聽。”
連溪格外懂事地拉走了不甘心分開的星奴,方秀士來人往的娑羅月樹下,現在莫名地溫馨,我不安閒地四下裡瞟來瞟去。
“我巴巴跑來,”他頓了頓,又看了我一眼,緩緩道,“還不是等你一起回宮嗎?”
他翻身上馬,行動潔淨利落。
宇文祁夜望著連溪,微微點頭,笑道:“那你阿姊有冇有說我甚麼好話?”
他不由發笑:“嗯。”
哧地一聲,我們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。
連溪在我身邊私語:“阿姊,你還說冇把姐夫放在心上,你的苦衷都寫在紙上了……”
我偷偷看了他一眼,誰知他也正在偷看我。
連溪想了想:“這倒冇有,不過阿姊不讓我把你們昨晚睡一起的事情說出去,求簽的時候還偷偷臉紅了!”
我出言辯駁:“蘭紹常日裡喜好你喜好得緊,本日你們來這裡求簽的確是天作之合,既然如此你還巴巴跑來找我何為?這不是厚顏無恥是甚麼?”
“阿姊!星奴跑不見了!”話未說完,連溪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我跑來,喘著粗氣吃緊道,“方纔,方纔星奴跟著一個碧眼女子跑了!”
我發楞地看著他站在樹下的身影。清風拂過,廣袖臨風,飄然俶儻,非常蕭灑。我設想著他如果雪天裡如許一身打扮,執一柄長簫,該是如何的模樣。
他低眉細看,神采先是一愣,我不明以是地望著他而後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。
迎上他熾熱的目光,我一張老臉“噔”地掛不住了。娑羅月樹下紅線搖擺,此時現在我當真是有幾分難為情。
連溪被他的坦白炸得一陣衝動,一個勁朝石化的我擠眉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