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神經又立即緊繃,赤笙死前斷斷續續的話語迴盪在耳邊,讓我無端將二者聯絡在了一起。
我咬牙端起了酒杯,用力噎下一大口,顫抖著問:“她就是畫像上的女子……她的孩子……是不是我?”
阿胭……這個名字如同夢魘普通一向繚繞著我,本日它竟然從賀蘭寂的嘴裡說了出來。我不知為何俄然畏縮,不敢聽他說下去。
他的麵龐彷彿經曆千年黃沙風化的石刻,通俗、剛毅。帶著胡人特有的結實線條。一雙眼睛如同堆積在崑崙山顛上的虎魄,盛滿亙古未曾溶解的冰雪,迸出的目光鋒利冰冷。
我一聽此話,來了些許興趣,拉著星奴今後院而去。
很久,賀蘭寂點了點頭:“那就去安息半晌。”
賀蘭寂俄然一滯,目光投像更悠遠的方向,左臉上的刀疤彷彿刺痛了他的回想,莫名讓我感覺這張殘暴卻實在的臉,比那修羅麵具多了份淒厲的柔情。
“明日到達益州後,賀蘭王子預備如何?”長亭中,我與賀蘭寂相對坐於棋桌之上,星奴與瘦猴一行前去餵馬。庭外桃花紛揚飄灑,新月被山霧籠上一層朦光。
“我的母後歸天多年,王子安知孝文皇後的短長?”
我心中一向惴惴不安,夜幕低垂,總像是在預示著風雨的到臨。星奴往我身邊靠近,眼睛看著我彷彿想要說甚麼,但又一向說不出話語,我伸脫手拍了拍他的後背,內心對他的呈現既打動又擔憂,想起曼古依無辜因我而死,眼眶俄然有些酸澀。
初春深夜,料峭寒意伴著山風吹拂,後院中一樹樹桃花卻開得殘暴。初春桃花種,粉瓣白蕊,雲蒸霞蔚,層層疊疊在如墨的夜色中放開。
明日到達益州,賀蘭寂想以我為人質威脅,他的鋒芒到底是對準天家還是已經撕破臉皮的蕭氏?我一無所知。
“這裡是滇南節度使的地界,蕭氏再狼子野心也不會讓天子在這裡出事。彷彿賀蘭王子與蕭氏有甚麼乾係?這一回,就看蕭氏會不會大義滅親了。”我開口說道,自顧望著窗外,餘光重視到賀蘭寂身形一僵。
“東澤之息,日月光輝。她常常如許提及你。她懷你不易,白露宮變那日分娩,旋即你便被抱入了含元殿。你口中的母後懷著的,實在早已是一名死嬰。阿誰她深愛的男人終究因為皇權,叛變了她,親手將她送入了大漠。”
“我不會殺你,待我從蕭崇炎手中奪回我的東西,你能夠持續做你的將軍夫人。”
一陣山風吹過,花影婆娑。我麵前飄過無數桃花花瓣,眼睛裡一片緋紅。
我的瞳孔突然收縮,心像是被無數雙手揪緊。我十九年的好夢在瞬息之間破裂,曾經無憂無慮的餬口等閒地在賀蘭寂的話語間斷送,成了宮廷權欲爭鬥後的救贖。
“徹夜是你我最後一次相處,明日以後便是仇敵。趁我現在表情不錯,便與你說一個故事。”
我想起桃花似錦的南風丹露苑,想起春雨夜晚裡與我告彆的宇文初暘。二十萬神策雄師葬身大漠當中,都與蕭氏和我身邊這小我有關。
賀蘭寂左臉頰上一道猩紅的疤痕從眉骨盤延至高挺的顴骨,顯得凶惡可怖。
“城陽長公主和親突厥,王城大慶三日。這位從中本來的公主成了我名義上的母後。父汗大婚之夜,王弟藏措趁我醉酒詭計害我,這一道疤,本來是他想刺入我的太陽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