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身下的那間麻衣,是由最粗的生麻布製作,並且斷處外露不緝邊。這件一件——喪服。
合座的來賓終究明白蕭瑟的真正目標,他不會和他們談前提,乃至都不會來和他們酬酢。
一唱悲。
十六名雪月城弟子收了劍,司空千落收了槍,單身站在大鼓之上,四名樂女都停了下來。天女蕊站在樓閣當中,早已經衝動地滿身顫抖。
蘭月侯沉聲道:“劍舞。”
聲若雷霆,震驚十裡!
那樓閣之上,操琴之女為了跟上那短促的鼓點已經滿頭是汗,那吹著長蕭的女子身形已經搖搖欲墜,那抱著琵琶的女子已經撥碎了兩根弦,而那玉笛上已經模糊有裂縫。但她們冇有停下來,她們已經冇有體例停下來,那悲愴的劍氣,悠長的鼓聲,逼著她們隻能再用力一點,再用力一點!
蕭瑟穩穩落地,舉起酒壺抬頭又喝了一口。
“蒿裡誰家地,剝削靈魂無賢愚,鬼伯一何相催促,性命不得少踟躇。”
雷無桀則怒喝一聲,一身紅衣變成了碎片,飄落在了地上。
場內頓時鴉雀無聲,來賓們全都愣住了,瞪大了眼睛望著蕭瑟,不曉得他到底要做甚麼。
十六名雪月城弟子同時揚劍,他們每兩人對劍而立。劍起劍落,身形若穿蝶飛花,法度輕巧若絕世舞者,進退迴旋之間,短促緩慢的舞動中,劍身上閃著流星般的光芒,響起隆隆鼓聲……
“如何?”蕭崇也發覺到了場中氛圍的竄改。
蕭羽嘲笑著看著台上:“如果你能看到此情此景,就曉得甚麼是真正的亂來了。這比起提劍殺到太安殿,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三唱輓歌。
一曲已儘,卻還差了點甚麼!
“殿下!”玄同對著蕭崇低呼了一聲。
台上有一一人之高之紅色大鼓,司空千落一躍站在大鼓之上,長槍舞動,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擊著那大鼓!
“接著。”謝煙樹悄悄推了推腰間長劍,長劍出鞘,衝著蕭瑟飛去。蕭瑟左手拎著酒壺,右手接太長劍,在空中看似不經意間猛地一劃,隨即他將長劍擲了下去,重新落回了謝煙樹的劍鞘當中。
其他的雪月城弟子也同時學著他們的行動,將身上的錦衣丟在了地上。
“殿下!”玄同急道,“我們先行分開吧。”
還差了點甚麼?
因為這場宴會,實在隻是一場葬禮。
他的身後,一樣一身錦衣的火伴們,應喝道:“止!”
二唱怒。
蕭崇聽到了那清脆的拔劍聲,點頭道:“朝中百官,天啟世家全在此地,他不敢亂來的。”
蕭瑟縱身一躍,從樓閣之上向令媛台躍去。
“走吧。”雷無桀、司空千落、葉若依也走出了那座空中樓閣,縱身一躍,落在了蕭崇的身邊。隻要天女蕊仍然站在那邊,眉頭微微皺著,彷彿也不明白他們想做甚麼。
隻要一個字。玄色的字,紅色的底。寂靜而莊嚴,讓看著的人渾身爭起一股涼意。
蕭羽嘲笑了一下,蕭崇身子微微一晃,玄同立即緊緊地扶住了他。
蘭月侯眉頭微微皺起,望向齊天塵:“斬衰?”
隻聽一聲“止”以後,蕭瑟雙手猛地一揮,將身上的那件極新的錦衣從身上扒了下來,隨後丟在了地上,暴露了錦衣之下的一身麻衣。
蕭瑟將酒壺中最後剩下的那些酒灑在了地上,他早已淚流滿麵,卻仍忍著悲愴:“就如你們所願,用血,染紅這座天啟之城吧!”